他抬頭,目光落在陳元卿的身上,卻只見到陳元卿舍棄了一直以來作為武人的驕傲模樣,將頭顱低垂了下來,有些沉悶的說道:“從進入武行到現在,我的手下殺過很多人,也見過很多人為了茍活性命,而卑微祈憐的樣子。”
“身如鴻毛輕,命比野草賤……這說的就是我們武人的本質,而如今也不過是風水輪流轉,輪到我來祈求了而已……”他頓了頓,窮刮自己的語言,極盡懇切的說道:“相比于我從沒有憐憫過的那些人而言,六龍教給我的已經足夠好了,而現在,為了除掉那些妖僧,無論如何,請執徐先生你務必要使用好陳某的這條性命,不必吝惜……”
“這又是何必呢?”
到了這一步,越陽樓說什么話都多少有些假仁假義的意思,但他心中卻并不后悔,將雙方付出并不對等的事實揭開。
他確實有著無償做慈善的能力不假,但就算他從頭到尾不把這事實揭開來,難道陳元卿這種人就會心安理得接受這一切么?
不可能的。
那樣的話,反而對方才是會一直處于惴惴不安的狀態。
“即便明知道沒有意義,人類要想正常活著,也總是需要一個理由。”越陽樓低聲感慨了一聲,上前將身子要彎到地上的陳元卿給攙扶了起來,嘆息道:“放心吧,因為這個‘涒灘’的名字,你的這條命已經不再是賤命,就算是要消耗使用,我也會用在那些關鍵時候的。”
“這樣就好、這樣就好……”
陳元卿像是終于從心底松了一口氣似的,這些日子里,心里原本的不安也消散一空,精神和意志都逐漸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狀態。
在越陽樓的攙扶之下,他坐回到了位置之上,急忙提起一口氣,再度問道:“到了現在的時候,執徐先生你應該是告訴我組織下一步該是要我做什么了吧?”
“現在嘛,目前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。”
越陽樓豎起一根手指,然后指了指他那一身的繃帶道:“那就是趕緊將這一身傷勢養好,別等我要用到你的時候,你還是這一身繃帶的扮相。”
“只是動用那副儺面時,一點微不足道的副作用而已,以我現在的身體素質,不過是幾天之內就能夠養好。”陳元卿實際上沒有半點夸大答道。
在戴上過那副儺面之后,魔種的輻射之下,他的身軀就相當于每一刻都在朝在怪物的方向異化,只是這點的傷勢,還真用不了尋常武人傷筋動骨的那么長時間。
似乎只有作為工具被使用著,才能令他感到這條性命有著意義一樣,旋即,陳元卿也是不肯罷休的追問著:“關于組織的下一步行動,執徐先生你真的就沒有什么其他的命令,要我來執行的么?”
“……唔。”
越陽樓沉默了一下,道:“既然你都這么說了的話,那么我這里倒是還真有那么幾件小事情,要你們動字門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