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日后,太陽自世界盡頭的黑海中升了起來,夏侯帶著自己的親兵沉默的走進了長安城,現在朝堂的局勢復雜到了極點,張甲不想摻合,于是沒有去國師府,一頭扎進了書院后山無數的書籍中去。
同時關注著外界的消息,他在等待著寧缺和夏侯的決戰,這是一場一定會打響的戰斗,不只是因為寧缺提前準備的那些后手,還因為夏侯很老了,寧缺不想讓夏侯頤養天年,于是便打算煞氣他。
“不去看看?”夫子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藏書洞,沒有理會一旁正專心捧著舊書,用半禿的毛筆在紙上寫著什么的讀書人,徑直走到張甲的面前。
“時候還早,我去了也改變不了什么。”張甲向夫子恭敬的拱了拱手,說道。
“也有道理!”夫子笑了笑,隨意找了一個沒有多少灰塵的地方隨意的坐了下來。
氣氛就這么沉默了下來,張甲沒有再理會夫子,將心神沉浸在書中,他的記憶力很好,看過的書基本都能記得,看書的速度也很快,安靜的藏書洞中沒有什么雜音。
只有書頁摩擦的沙沙聲,以及毛筆和紙張摩擦的聲音,顯得很安靜,張甲的心情不自覺的就沉浸了進去。
夫子微微笑了笑,將目光投向了張甲正專心至極的眼睛,注視到了張甲目光深處的那抹綠意,仿佛看到了一株很小的嫩芽在眼眶中緩緩生長,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破開束縛,貫穿天際!
片刻后,夫子收回了目光,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藏書洞。
時間的齒輪再次轉動,張甲離開了書院后山,并未在其余位置停留,徑直來到了雁鳴湖畔,沒有進去寧缺的宅子,盤坐在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白雪的湖邊。
看了一眼入目寬廣至極的雁鳴湖,張甲并沒有什么感情波動,將用植物擬出的五臟六腑用一個符陣包裹住,而后便靜靜的等待著戰斗的開始。
雁鳴湖的另外一邊,書院二師兄君陌將一柄寬大的鐵劍豎在身前,靜靜的面對著許世大將軍。
不遠處的小樓上,書院大師兄李慢慢和道門天下行走葉蘇并肩而立,互相都沒有言語,只是在張甲到來之時,微微側目,仿佛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他們有什么不同的感受。
這時候葉蘇還不知道,這次的長安之行會改變他的一生。
不遠處的林中,清河郡六供奉持劍而立,靜靜的等待著什么。
一個光頭大和尚從城門踏入,緩緩向樹林方向行走過來,他并不在乎清河郡的六大供奉。
這些張甲都沒有多注意,因為他知道會有人將這些搗亂的家伙給攔下來,他需要注意的便是寧缺和夏侯。
寧缺和桑桑沉默的藏在山間,如同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一般,安靜的等待著夏侯的到來。
片刻后,夏侯手持一桿大旗走進了寧缺的宅子,手臂微微用力,便將大旗狠狠的插入了石板鋪成的地面中,極其的穩定。
忽然間,他身側的一朵梅花花瓣微顫,緩緩離開了枝頭,飄落在地面上。
一股濃郁的符意忽然浮現,梅花枝頭的一張符紙緩緩燃燒起來,雖然透露著強大的氣息,但是依舊不可能對鎮軍大將軍夏侯造成傷害。
夏侯眉頭微挑,同時有些輕蔑的看著面前燃燒的符紙,忽然間他猛地繃直身體,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,但是依舊顯得有些遲了。
一張張符紙不約而同的出現,同時帶著一股符意撲向夏侯,符紙之間并沒有互相湮滅,反而呈現出了相輔相成之勢,帶著更加恐怖的氣息相互扭曲,猛地轟向夏侯的身體。
夏侯神色未變,就這么靜靜的站在那里,任由這些濃密至極的符紙轟擊自己的身體,緩緩地摸索著離開這里的方法。
這個符陣的夏侯的軍師谷溪的絕學,不過谷溪已經被寧缺殺了,他的絕學也被寧缺學了去,并且聲勢比谷溪本人更加夸張,所以夏侯的心情有些不好。
于是他很快便沖出了符陣的范圍,身上的衣物已經被符文潮汐給碎成了幾根布帶,普通的唐軍皮甲也沒有起到多少阻擋作用。
忽然間,一個巨大的符文自暗處浮現,一股決然的切割之意彌漫出來,猛地斬向毫無防備的夏侯。
這是寧缺的半道神符,井字符!
正站立在湖畔的顏瑟看著這個恢弘的符陣,眼中浮現出一起欣慰,與之相伴的還有濃濃的擔憂,他知道這些符文不足以殺死武道巔峰的夏侯,更何況夏侯還是魔宗強者。
強大的井字符只在夏侯的身上留下兩道白痕,傷口上隱隱滲出一絲絲血跡,不過很快便愈合了回去,這便是魔宗強者的肉身。
夏侯繼續邁步,走向黑暗中被冰封的湖面,忽然間,一根鐵箭自虛空中飛了出來,夏侯猛地一個轉身,雙手握住箭桿,鐵箭猛地一個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,將遠處的一株殘柳變成灰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