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在府里,大善人還能去哪兒?難道是……顧童想起白日里見過的張晴和明心,心想該不會是她們。
于是她立刻急匆匆地趕回客棧,沒想到客棧竟被眾多衙役密不透風地防守著。她正準備進店,卻被人冷聲攔下:“店里面突發時疫,孫員外已向縣令大人上報,如今這里封鎖已被封鎖了!”
“我是這里的住客,怎么剛出去買點東西就不讓進了。”
“你這個小娘子莫不是愚鈍,進去了怕是沒命出來。”一旁守衛的老頭眼神里流露著同情,語氣卻極為強硬。
不進去才會沒命吧!顧童想也不想,堅決表示:“我不怕!”
只是她前腳剛邁進去,后腳落地就聽到重重的落鎖聲,這里瞬間成了一座囚籠。
客棧被封鎖了,里面的人似乎意識到接下來會面臨什么,所有人的神情開始變得不可思議。沒過多久,整個客棧樓上樓下腳步聲便亂成一團。
有個小伙計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兒,一把拉過她,在人聲嘈雜聲搶走了她腰間的錢袋,隨即消失在亂糟糟的人群中。
人與人之間,開始充滿猜忌和防備。食物會變得有限,生病的人也開始增多。顧童穿過狹窄的走廊,差點被地上七倒八歪的桌椅絆倒,樓上不知道是誰打翻了油燈,此刻一股刺鼻的煙味順著墻縫襲來……
顧童一路狂奔,等她推開自己的房門,只見昏黃的燈下。一個身姿單薄卻極具美感的女子正對著一面銅鏡梳妝。
“五娘子?”
眼前人烏發如漆,似瀑布般垂在腰際,雖通身不飾藻物,卻氣質清冷獨特。
某一瞬,顧童覺得好像是天使降落在人間。她腳步遲緩地走到五娘子身后,呆呆地望向昏黃的銅鏡,只見鏡中映襯著一張美麗的雌雄難辨的臉龐。
那是一張超越性別的臉,絲毫沒有女氣,卻讓人幾乎錯不開眼。
世間竟有這樣的一張臉,顧童漸漸覺得后背發涼,這張漂亮到讓人難以生出褻瀆之心的臉,在她來之前的夢里見過,甚至在進房之前街上行人的嘴里還曾提及。
正是那個美麗得令人絕望的書生,此刻他正攬鏡自視,美而自知。
“你不是要找我嗎?”鏡中人極其冷漠地看向鏡中的她,神色冷冽仿佛早已洞察一切。
顧童看著銅鏡相襯出他們各位親密的姿勢,兩張臉一左一右神色迥異。她有些啞然,確實她找了大半天的漂亮書生,此刻就在她的身邊。
“我是要找你,可是——”
“什么?”
書生緩緩轉過身,動作雅致地站了起來。云鬢烏黑面若美玉,果真是玉面驚鴻,音色撩人!
顧童這時才發現這書生身量極其欣長,她極力仰頭一字一句道:“縱知你這一生命運跌宕,可我卻不忍袖手旁觀。”
書生聞聲冷然一笑,好看的眸子里寫滿厭惡。他一把扯住顧童的衣領,語氣極其陰鷙:“沒有人告訴過你,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