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身,無奈全身疼痛難忍,動也不敢動,只好爛泥般癱在地上。
賈瑞自然不會去幫忙,剛要轉身離去,誰想又有人來,是賈蓉帶著薛蟠的小廝們找來了。
賈蓉上前一看,只見薛蟠衣衫破碎,不僅臉腫的像豬頭,整個人也猶如夏天在泥水里打過滾的豬,別提多狼狽多凄慘。
眼珠一轉,發生了什么他心里明鏡似的,一邊讓人把薛蟠攙起,一邊笑道:“薛大叔天天**,今兒調到蘆葦塘子里來了。想來是龍王爺也愛你風流倜儻,招你當駙馬呢。瞧你這樣子,可是不小心碰到龍犄角了?”
薛蟠頓時羞的面紅耳赤,不敢抬頭,恨不能在地上找條縫鉆進去。
他這個模樣,也沒臉騎馬,還是賈蓉又讓人回城雇了頂轎子才將人抬回了梨香院。
回到家中,香菱見他被揍成這德性,悲不自勝,哭的眼泡都腫了。
誰想這薛大傻子不僅不體諒,還覺得自己丟了面子,把她臭罵一通,嫌棄她礙眼,也不讓跟前伺候。
如此一來,香菱哭的更是淚水漣漣,連綿不斷,也不知北方邊境的長城可還在么。
至于薛姨媽及寶釵,二人跟著賈母去賴嬤嬤家吃酒——賴尚榮買官的事成了,不日即將離京,故有此一聚。
母女二人正小聲說著閑話。
薛姨娘嘆氣道:“你今兒見了賴家的花園子,可有什么想法?”
寶釵蹙眉道:“那園子雖說不及大觀園,卻也收拾的極為齊整寬闊。泉石林木,樓閣亭軒,好幾處讓人駭然。”
薛姨娘道:“一個奴才秧子家的園子怎配同貴妃娘娘家的園子相提并論?但賴家那幾處特別醒目的,卻一點都不簡單。”
“沒想到,賴家如此大膽。那些料石花木都是修大觀園沒下的吧?也超出了規制。”
薛姨娘冷笑一聲:“這就是侯府的世仆,不知薅了主家多少羊毛。我瞧著那宅子帶園子怎么也得十萬兩。”
薛寶釵不解的問:“老太太不該看不出啊,為何?”
“為何還那么信任賴嬤嬤?”
“女兒想不通。”
“哼,賴嬤嬤就是老太太的一只眼,有了她,你姨媽才乖乖聽話,侯府才能牢牢握在手里。那些不過是老太太給賴家的甜頭。”
寶釵沉默良久才道:“便是家底被搬空也行?”
薛姨媽冷笑一聲:“榮寧兩府最得用的都是賴家人,誰知道里面還有什么貓膩。”
“都說商戶錙銖必較,什么都拿來交易,品格低下,你可不要也如此想法。”薛姨娘忽然握住寶釵的手認真道,“起碼咱們知道等價交換的道理,不會像侯府打腫臉充胖子,端著清高的架子厚臉皮的要好處。”
越說她越氣憤,“明明宮里娘娘已經暗示你和寶玉的婚事了,偏偏老太太裝聾作啞。你姨媽也不肯出力,咱家那些修園子的銀子全都打了水漂。”
寶釵垂著眼,看不出在想什么。
薛姨娘扯著手里的帕子,口中急躁道:“你哥哥文不成武不就,也不知能守住多少家業。”
說著說著,已進了二門,抬眼就看到滿面淚痕不停啜泣的香菱。
“太太,大爺被打了!”香菱哭哭啼啼道。
薛姨娘母女大驚,問清緣故,忙去瞧薛蟠,果然見他滿臉是傷。
聽說已經看了大夫,并未傷筋動骨,這才回過神來想著打擊報復。
薛姨媽就這一個兒子,又是心疼又是發恨,罵一回薛蟠又罵一回柳湘蓮,口中嚷嚷著要去找王夫人,拿上侯府的帖子讓衙門去拿人。
寶釵死勸活勸才把這主意給打消。
倒是薛蟠,在母親妹妹跟前又恢復了霸道性子,躺在炕上破口大罵柳湘蓮,嚷著讓小廝去柳湘蓮家拆房子打人,還要和柳湘蓮打官司,好不威風——這想法當然沒成。
這廝就是個窩里橫的軟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