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神情凄涼,一臉蕭瑟的薛虬,寶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。
他對薛家的事并不了解,更不了解薛家與皇帝的關系。再說,他又不是太子、皇子,知道又能如何?
對薛虬的訴苦,完全沒有同理心,更不會有同情心!
人家暗暗送上一條消息都可能斷了一個人甚至一族人的前程,哪里會是真正的弱勢。這便是密探的可怕之處。打小報告,人家是專業的,合法的!
路是自己選的,產生的后果自然也得自己承擔。同樣,權利享受了,又哪里會不需要承擔責任?任何職業都不可能完美,只享受高人一等時的痛快,又不想承擔失勢時的痛苦,不可能的事。
“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這一連串的倒霉事,但以薛二老爺的能力想必不可能不發現緣由。聽你說,這些事連續發生了數年,為何二老爺沒想辦法和解,合作也好妥協也罷,總能解決吧?”作為密探最緊要的是忠心,數年差事辦不好,哪個上位者會滿意?
“比如我家,一個管著七八個莊子的莊頭每年只給府上一千兩供奉,理由是鬧災,旱災、水災、冰雹、雪災,就沒太平的時候。恰恰十幾里處的另一個莊頭,也管著七八個莊子,就沒發生過這些天災,供奉也多達兩千兩。就問你,若你是主家,該信任提拔誰?”
寶玉的例子可謂生動之極,說的薛虬臉色微紅,許久沒有再開口。
二人沉默地走進薛二老爺的房間,倒讓薛二老爺心里不安。
靠在床頭,他滿臉不解的道:“你們這是?虬兒,你和寶玉侄兒這是怎么了?”
本不想多問,但看到兒子滿臉羞愧,寶玉卻神色淡淡,唯恐中間發生誤會。這時的薛家脆弱無比,是承擔不起一絲脆弱的。
薛虬沒有回答,只是回了自己老子一個無奈的笑容。
倒是寶玉,淡淡道:“不過多聊了幾句莊頭的事罷了。”
“莊頭?”薛二老爺一愣,怎么會聊起這個?風馬牛不相及啊。
“不重要。”寶玉搖搖頭,“不知二老爺叫小侄前來可是有話要說?”
聞言,薛二老爺神色一肅:“不錯。昨晚從拐子手里救下一個孩童的事我已知曉,正想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寶玉扯扯衣袖,垂眸道:“如何助我一臂之力?”
薛二老爺看一眼兒子道:“讓二管家帶人去找孩童的家人,拿我的帖子讓大管家報官。”
寶玉笑笑,意味深長,你的嫌疑老子還沒排除呢。
要說這樣規模的拐子團伙,能在本地各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活躍十幾年,說和這些人家完全沒關系,壓根不可能。看起來,薛二老爺不光知道,還知道的挺多。不管薛虬如何提及薛家的不易、薛二老爺的不易,寶玉都只是含笑聆聽,并未發表看法。
暗嘆一聲,薛虬加快腳步,心中一再感慨,誰要說這位寶二爺只是靠著祖宗、靠著祖母疼寵,才能在榮國府地位超然,無疑太小看了這位爺。他自詡小有才干與見識,心機也不弱,但比一比這位寶二爺,哪怕年紀比人家大,也是比不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