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鳳來懷抱箜篌,迎風而立,身上白色法衣微微泛著藍光,臉上戴了一個似皮非皮的軟質面具,和法衣上閃動的微光一個顏色,遮住嘴唇之上大半面孔。
燕開庭看見是他,不由蹙眉,韓鳳來的名字并不在城主府發出的那份協防名單上。然而他來玉京的消息并非完全保密,戴個面具只有欲蓋彌彰的意思。
韓鳳來招呼道:“燕主。”
他見燕開庭沒有馬上應聲,解釋道:“眼下戰事將開,我如果正式向城主府遞名帖,可能對大家來說更不方便。不過,魔物當前,既然遇上了,總要盡一分心力。”
燕開庭被說得一愣,他方才心中所想倒是有點枉做小人的意思了。
韓鳳來可不是普通人。“冶天工坊”與修士門派同列,本就是四門七派的七派之一。若論身份地位,韓家少主可比燕家家主份量重多了。
如果他攤開身份,正式拜訪玉京城,城里一眾家族怎么也得補上一連串正式禮節。而且城市風險大增,這么一位人物在城里出事的話,面對“冶天工坊”興師問罪,誰擔得起責任?若他是隱姓埋名來此的話,還能辯解一個不知者不罪。
不得不說,韓鳳來表現出來的性情極好,體諒、從容、大度。雖然貌似靦腆內向,但說過幾句話后就會忽略這個問題。
韓鳳來有時候在談話當中,回應慢一些,但并不是因為猶豫不決,而是他語言表達似乎有些滯慢。可這個小小缺點沒有任何影響,當他完整說出自己觀點后,就會發現他極有決斷。
燕開庭躬身一禮,道:“韓少主周到。”
韓鳳來道:“叫我簫韶吧,更方便一些。”
燕開庭看了他一眼,除了應下似乎也沒什么話好說。
接下來,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,都不說話了,像是一時找不到話題。
沉默了一刻,韓鳳來道:“這座‘四象四時園’立意實在不錯,我觀玉京大陣,用的是‘星宿四象法’,好處是陣眼恒定,其余部分卻可以依建筑變化,局部調整,無需全部推倒重排。用在玉京這樣人口規模的大城,很是合適。在陣眼這里又補充園林,以四時樹木的生之氣,來削弱魔物的死之氣,雖然戰時沒有裨益,卻對戰后清理有很大好處。”
燕開庭抬頭看看最近的一根華表,道:“哦。”
似乎他覺得自己反應太冷淡,補救道:“我很少來這里,不太清楚。”
“噗嗤”一聲笑傳入兩人耳中,不知什么時候付明軒從道路另一頭轉了出來。
兩邊雖然還隔了十多丈,但兩人說話并未刻意壓低聲線,以付明軒的耳力自是聽了個清清楚楚。
付明軒腳步一提,身影閃動,眨眼就站到燕開庭身邊,拍了拍他的肩膀,話沒說出口,就直接“哈哈哈”笑起來。
而對面站著的韓鳳來除了耳尖通紅,面具下隱約可見,紅暈落入脖頸。早些時候燕開庭或許會以為他是不好意思,如今最符合事實的猜測卻大概率是他在努力憋笑。
“大郎,你這每次都把天聊死的絕技,終于不只是對著我發動了。”付明軒道:“難怪你追不到女人。”
燕開庭惱羞成怒,“哪有!整座仙迎橋上都有的爺的紅顏知己!”
這時付明軒來時的那條路上傳來熱鬧人聲,數名強者領頭,一隊隊修士走來。有些穿著統一的武士服,有些則佩戴徽章加以分別。
這是各大家族勢力的戰隊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