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明軒微微一笑,道:“好吧,我等著收貨。”
兩人相視一笑,一人戲謔多一點,另一人認真多一點。不過在這一刻,那些從地下泛起的往事,終究是亮色壓倒了陰霾。
燕開庭與付明軒分手之時,已是后半夜。
高懸的明月散發著幽幽冷光,整個城市也都沉睡,仍然有些料峭的夜風并沒讓人更清醒,這幾天的困倦似乎集中爆發了出來,燕開庭回到自己院子,便是倒頭大睡,而這次一夜無夢。
當燕開庭從深眠中醒來時,竟已是翌日正午。他在門上設置了禁制,吩咐無大事不得驚擾,這府里院中一干人等倒也讓他睡了個清凈覺。
燕開庭開了房門,卻看見李梁坐在院中石凳上,面朝院門,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。不由笑道:“你那是什么表情,門外有老虎嗎?”
李梁一轉頭,跳起來行禮道:“爺,您起啦?小人這不是給您看門么,免得那一干不省心的丫頭擾了您好覺。”
原來李梁一早就來聽班待命,見了門上禁制意思,就坐在這里防止不速之客闖入。
至于何為不速之客,正說著,就見院門外探進來一張芙蓉面孔,是內院一個有些品級的侍女,專門負責內外走動的。
只聽她似嗔似怪地道:“李梁,府主起了罷,現在總該放我進來了?奴家也是為的公事。”說著,那侍女才像是剛看見站在房門里的燕開庭,婷婷裊裊行了個屈膝禮,道:“哎,燕爺早!”
燕開庭還沒說話,李梁嘟噥道:“公事個頭,匠府要什么時間開會,不該聽爺的嗎?哪有定了時間,來通知的道理。”
李梁抱怨得雖長,不過聲音夠小,而且他已經走到正屋廊檐下,將準備好的早食開始往屋子里搬。門口的侍女距離太遠,聽不清楚,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也不知道這個有名的狗腿又在府主面前說什么小話。
燕開庭瞇起眼睛看了那侍女一眼,道:“你有什么公事要說?”說著,攔了攔李梁,指指食盒邊上一方手巾。李梁會意,立刻將手巾盒捧上。
燕開庭屋里自有齊全洗漱用具,不過他懶得再召那侍女進房間,索性就把就餐的手巾拿來用,擦了把臉,醒醒神。
侍女走進院子,彎了彎腰道:“大管事們說今天下午有例會,特別吩咐奴家來給燕爺提個醒,時間是……”
燕開庭擦了手臉,就著李梁所托食盒,在里面挑了幾件點心,也不講究儀態,一口一個吞了下去,一邊吃,一邊道:“往后推一個時辰。”
侍女被堵得一愣,她還沒說具體時間呢,不由道:“定的時間已是未時三刻,并不早的。”
燕開庭淡淡道:“往后推一個時辰。”
侍女不解,可她對上燕開庭的眼神,沒由來地心頭一顫,連忙道:“是,奴家立刻去回了大管事們。”
燕開庭道:“這個月管我院子的也是你吧?把進出記錄和發月錢的冊子拿來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