勞倫斯放聲狂吼,猙獰的表情如同一只絕境之中的猛虎。
對面騎兵的面容已經清晰可見,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刀劍,泛起的寒光如同一片鋼鐵森林,向著勞倫斯迎面撲來。
近了,更近了……
勞倫斯深吸一口氣,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碰撞。
時間仿佛遲緩了下來,空氣也仿佛灼熱起來。
不,不是仿佛!
空氣真的燥熱起來!
短短一瞬間,勞倫斯就感覺到迎面而來的熱浪,簡直如同面對一個大火爐。
轟!
就在他疑惑之際,一道火墻突兀地矗立在他面前,空氣炙熱地仿佛要讓人窒息。
咴律律——
追兵們驚恐萬分,瘋狂地控制戰馬,試圖在火墻前停下,然而,已經進入沖鋒狀態的戰馬又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停下?
仿佛撲火的飛蛾一般,大半的追兵都在慣性的作用下前仆后繼地沖進了火墻之中。
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有種奇特的魔力,瞬間就將他們化為灰燼。
落在后面的追兵們來不及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,紛紛竭力調轉馬頭,立刻往回奔逃。
然而,還沒等他們逃出去多遠,又是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,將剩余的追兵們徹底吞噬。
流動的火焰瞬間覆蓋了方圓幾百米的草地,等到火勢褪去,就只能看到大片的焦土,和疑似骨灰的殘骸。
柔和的晚風一吹,漫天飛舞的灰燼仿佛點點星光,有種詭異而殘酷的美感。
勞倫斯傻傻地看著面前的一切,似乎還沒有從巨變之中緩過神來。
半晌之后,他終于收回了長劍,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。
“父親,是您嗎?”勞倫斯四下張望,大聲呼喊道。
很快,他就在身后不遠處找到了那個不起眼的身影。
“父親!”勞倫斯急忙跑了過去。
“他們為什么追你?”覡先生的臉罩在法師袍的兜帽里,看不清表情。
“他們……”勞倫斯頓時語塞。
猶豫了一下,他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跟母親的所作所為告訴了覡先生。
覡先生聽后,半晌沒有動靜。
太陽漸漸落下山去,只留一點余暉勉強照亮世界。
黑暗的腳步已經不可阻擋,即將統治這片大地。
夜風微涼,勞倫斯的心更涼。
覡先生的沉默正一點一點地侵蝕掉他的信念,讓他不斷滑向絕望的深淵。
但就在黑暗即將徹底吞噬勞倫斯之際,一絲光芒突然照亮了他的世界。
只聽覡先生說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的語氣極為平淡,仿佛毫不在意勞倫斯惹出的禍端。
勞倫斯心中忐忑,試探地問道:“父親,那……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做?”
覡先生突然抬起頭來,寬大的兜帽向后滑落,露出他的臉——
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!
左半邊已經徹底變成了詭異的青灰色,扭曲的血管仿佛一條條蚯蚓,在皮膚下面不斷蠕動,而更為可怖的,則是他的左眼。
那里已經沒有眼球了,只剩下一個空洞,一個深不見底,仿佛看一眼就要被吸入靈魂的孔洞。
勞倫斯嚇得連退三步,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,又連忙上前三步。
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和身體的顫抖,問候道:“父親,您沒事吧?”
“跟我走。”覡先生語氣冰冷。
說完這句,他也沒有回答勞倫斯的問題,只是默默站起身來,隨后向前走去。
勞倫斯也不敢多問,連忙也跟了上去。
最后一縷太陽的光輝也消失在天邊,無盡的黑暗徹底籠罩了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