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斗還在繼續。
但火絨軍的中軍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。
這里的時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,徹底與周圍割裂開來了一樣。
埃文伯爵傻傻地看著自己的守護騎士,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樣。
布魯根伯爵周圍的親衛們也仿佛被定身了,甚至都忘了去抓住這個殺死他們效忠主君的兇手。
直到弗萊徹騎士提著滴血的長劍,沖到火絨軍軍旗前,一劍將其砍斷,周圍的親衛們才終于如夢初醒,嘶吼著沖向弗萊徹這個叛徒。
深陷絕境,弗萊徹騎士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,任由七八柄長劍貫穿了自己的身體,然后緩緩軟倒在地。
埃文伯爵瘋了一樣地沖向弗萊徹騎士的尸體,拼命摘下了他的頭盔。
埃文伯爵當然不是心痛自己騎士的死,而是想確認他的身份。
然而,當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時,埃文伯爵心中的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破滅。
為什么?
埃文伯爵很想揪住弗萊徹騎士好好問一問。
自己最忠誠的騎士,竟然在戰陣之上殺死了自己的岳父。
世界仿佛跟他開了一個極端惡意的玩笑,但此時埃文伯爵卻根本笑不出來。
“殺了他,為伯爵大人報仇!”
一位布魯根家族的騎士怒吼道。
但隨即就有人將他攔住:“你瘋了?他畢竟是圣普洛斯公爵的兒子!”
“但他殺了伯爵大人!”
“那是他的騎士殺的……”
“沒有他的命令,他的騎士怎么敢這樣做?”
“那也不能由我們殺他!圣騎士家族的鮮血,不是那么好沾染的!”
“你說怎么辦?”
“將他押回火絨城,接受審判!”
“誰來審判他?”
……
就在布魯根家族的騎士們吵成一團的時候,埃文伯爵終于冷靜了下來。
他也沒有在意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火絨軍將士們,以及那一道道虎視眈眈的目光,而是沉聲說道:
“想要審判我?你們得先從血騎軍手中活下來再說。”
這句話讓眾人醒悟過來,回頭望去,就見原先向兩邊迂回散開的輕騎兵也已經重新繞了回來,并近乎無縫銜接地向之前被重騎兵撕開的軍陣缺口施加壓力。
這一切,配合得相當默契。
由于最前排的盾槍方陣已經被徹底沖散,此時火絨軍的右翼已經被壓扁下去,混亂,開始出現。
其實,此時的火絨軍并非沒有一戰之力。
血騎軍雖然撕開了右翼的缺口,但畢竟人數上的劣勢太大,無法足夠迅速地擴大戰果,徹底奠定勝局。
所以,只要火絨軍能夠迅速沉著應對,穩住陣腳,還是可以阻止全面潰敗發生的。
但是,這一切的前提就是——火絨軍必須有一個冷靜老練的指揮官。
而恰好,這樣的指揮官——布魯根伯爵已經死了。
剩下的軍官誰也不服誰,在那兒為了如何應對目前的危局吵個不休。
這時候,便體現出決策者的重要性了。
很多時候,哪怕一個錯誤的決策,也好過沒有決策。
本來以埃文伯爵的身份,布魯根伯爵死后,他應當自動成為火絨軍的指揮官,但可惜,布魯根伯爵卻是死在了埃文伯爵的騎士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