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許久,馬車突然停了下來,馬夫在前面叫喚:“夫人,前面就是萬通橋了,我這馬車可能過不去,還勞煩您下來走走。”
凌十七早已安耐不住,聞言趕在前頭下了馬車,來來回回的人流不住在身邊穿行,凌十七回頭牽了蕓娘的手,便往萬通橋上走。
這是凌十七第一次看見那么大那么長的橋,走到了正中,扒著扶手,踮著腳尖往下看,蕓娘干脆將十七抱起,將半邊身子探出去。
十七緊緊摟著蕓娘的脖子,閉上了眼:“蕓娘我害怕。”
惹得蕓娘咯咯的笑個不停。
兩人過了橋,過了一家布莊,總算瞧見了一家客棧,客棧不大,里面卻也干凈素雅,兩人趕路許久的路,要了一間客房,便早早休息了。
兩人休息了幾日,便尋了街東頭的王婆子,在長通街的北街尋了一處宅子,宅子不大,南北通透,一共六間房排成一個口字,宅門正對著主街,口字中間是一小小的花園,這正好成了七七的樂園,整日在里面翻地找蟲,從一只鳳凰慢慢快要同化成一只真正的雞。
十七一刻沒有停歇,在自己的屋子內忙進忙出的收拾,從街上剛搜羅來的手鼓,蹴鞠,捏面人,通通擺了出來。
兩人正忙著收拾:“院里可有人?夫人在嗎?”
蕓娘停了手里的活,匆匆開了宅子的門,瞧見上午幫忙介紹的王婆子手里端著碗,香噴噴的臊子面還冒著熱氣:“我想著夫人剛搬過來,東西肯定還沒收拾好,也沒有力氣再做飯了,我就住在隔壁,咱們日后就是鄰居了,這遠親不如近鄰的,我就順手做了面,請夫人嘗嘗。”
蕓娘想著白日里還請人幫忙,面上堆了笑:“那謝謝王婆婆了,我這剛搬過來,還沒收拾好,等收拾好了,再請婆婆過來吃飯。”
說罷接了手里的面,側身請王婆子進來:“我就不進去了,家里還有幾張嘴等著吃飯呢,夫人要是有什么力氣活,就招呼。”
蕓娘聞言,轉過身:“婆婆既然這樣說了,我還真有事想打聽一下,咱們錦州可有好一點的學堂?我家孩子已到了上學的年齡,想給他尋個好點的學堂。”
王婆子一挑眉,往后退了一步,上下打量一番蕓娘:“瞧著夫人也是大戶人家,竟想著要把娃娃送進學堂,你這可是問對人了,要說咱們錦州最好的學堂,就屬學謙堂了,這學謙堂的先生張先生,以前可是當今圣上的太傅,可不知怎么的,突然告老還鄉了,這人也閑不住,就開了這學謙堂。不過一般人進不去的,皇上曾請他進宮教授太子,這老太傅死活不去。”
蕓娘來了興致,硬是將王婆子請進了屋,招呼十七吃了面,給王婆子倒了水。
“婆婆,你說這一般人家的孩子進不去,那到底什么樣的孩子進得去?”
“自然都是權貴人家的孩子,這錦州城,一塊招牌砸下去,十個有六個是有權勢的,哎,咱家的孩子是進不去的,這張先生古怪的很,聽說上次戶部的左大人想把公子送進去,硬生生被張先生給拒了,很是不得了。”
王婆子喝了茶,瞧了眼還有些亂的房間:“夫人,要我說,就將咱的娃娃送到萬通橋下邊,南街邊,張記布莊后邊的三語堂,那里背街,安靜,先生也多,最重要的,使些銀子,總歸是能進去的。”
蕓娘似乎沒聽見,低頭思坿著,片刻,王婆子有些坐不住了:“夫人,這茶也喝了,面也送到了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蕓娘才回過神:“婆婆,你可知這張先生到底有何能耐?能讓當今圣上這般屈尊?”
王婆子朝外邊瞧了又瞧,將房門關起,話語輕了不少:“聽說這張先生會算卦,知天命,在宮里做太傅的時候,就顯過本事,所以皇上舍不得,聽說還悄悄的將太子送進學謙堂,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“會算卦?知天命?”蕓娘發出一聲嗤笑,王婆子瞧著,大驚失色:“夫人,可不能這般狂妄,若被張先生知道了,那十個腦袋也不夠搬的,真是罪過。”
說罷連招呼也不打,開了門,便匆匆消失在夜色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