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說完,從正堂這邊出來兩名侍女,意思是要接替崔元帶路的職責。
張延齡心里在暗笑,這對夫妻可真有意思,丈夫防著別人見自己老婆,老婆還要防著丈夫見自己沒嫁人的妹妹……
累不累?
在一個男女大防的時代,好像這么做也無可厚非。
……
……
張延齡在德清公主婢女的引路下,到了永康公主府的一個好像花園的側院。
側院并不寬敞,卻種了很多的花草,還有一些假山,假山虛掩之間設有亭臺,亭臺中有石桌石凳,亭臺內石凳上正坐著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,手里似捧著一本書,大致觀個背影,便覺得是書卷氣很重的女子。
“嗯嗯。”
張延齡還沒等靠近亭臺,就先清了清嗓子,故意讓里面的女子聽到。
婢女先一步到涼亭內,恭敬道:“長公主殿下,建昌伯帶到。”
德清公主這才起身側目看著張延齡,等看到張延齡這一身的奇裝異服之后,小姑娘家果然在暗自皺眉,臉色本來就不好,這下更難看。
張延齡雙目仔細打量德清公主,看德清公主樣貌也算是不錯的。
成化帝什么姿容他不知道,料想德清公主的母親既為皇妃,姿色自然比普通女子好很多,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,但凡是公主姿容都不會太差,至少比這時代女子的平均值是要高很多的。
“建昌伯,你要做什么?”德清公主見張延齡盯著自己看,好生無禮的樣子,不由出言責怪。
張延齡可不能主動表現出退意,他的目的是要讓德清公主知難而退。
他的目光還是沒有收回,臉上故意擺出個很夸張的笑容,學著別人彬彬有禮道:“晚生建昌伯張延齡,今日得見德清公主,真是三生有幸,不知公主芳齡幾許?”
相親嘛,自然要有個相親的樣子,想把女方嚇退,上來就要問一些很無禮的問題。
在任何時代,初次相見便問女人年齡都是不禮貌的。
德清公主這下已不止是臉色不好,已在皺眉頭。
德清公主自行坐下,有意躲開張延齡的目光,叱責道:“建昌伯的禮數是怎么學的?”
張延齡驚訝道:“公主何出此言?你姐夫……駙馬都尉崔元,見了我都是這么說話的,我不過是學著他說,公主覺得有哪里不對?”
說話時,他一直在打量德清公主的臉色。
到這一幕,張延齡料想在德清公主心目中,早將他打下十八層地獄。
“駙馬說我是來相親的,你說我張延齡何德何能,有機會娶到像德清公主這樣才貌雙全還有地位的女子,我張家祖墳真是冒青煙。公主,你說是否該讓陛下給我們擇良辰吉日,早些將婚事辦了?”
張延齡就是要把自己打造成粗鄙外戚。
德清公主是溫室花朵,沒出閣的她也沒見過多少世面,聽到張延齡近乎戲弄的語言,人都快哭出來,但她仍以鏗鏘有力的語氣道:“建昌伯,你也說了與本宮地位相差懸殊,今日不過是例行見上一面,怎就到談婚論嫁的地步?”
小公主居然還學會主動反擊。
有皇室之女的威嚴。
張延齡眼見目的達到,自然還要加一把火,他以針鋒相對口吻道:“我張某人曾娶妻納妾,可惜內子早喪,卻能配得上公主這般云英未嫁的皇室嬌女,張某人心滿意足也。”
張延齡就是想告訴德清公主,我二婚能娶你頭婚,你還是公主,地位孰高孰低自有分斷。
如此之言,果然令德清公主羞憤難當,她起身來近乎是掩面離開了涼亭,后面的婢女趕緊跟上去。
半晌后涼亭內只剩下張延齡一人。
孤單寂寥。
他不由把桌上德清公主遺落的書拿起來看了看,是一本《女孝經》。
“如此一個懂得孝義禮法的皇室之女,我還是不禍害你,或許只有應天府以孝聞名的林岳才是你的真命天子,我還是安心當我的無恥國舅,去禍害別的黃花閨女,道不同不相為謀。”
“你唐僧取你的西經,我孫猴子留在花果山當我的山大王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來都來一趟,張延齡覺得自己有必要帶個“紀念品”回去。
他順手將《女孝經》揣進懷里,往正院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