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到這會,拿出點氣勢,把大臣給震住,不更能體現出你這個皇帝的威嚴?
在場大臣所知提前都已獲悉消息,并不會引起軒然大波。
突然人群中一個嗓門大的喊道:“吐魯番賊首阿黑麻目無君圣,竊我大明疆土,應當舉雄師征伐之,滅其族戮其尸,以震大明軍威。”
話說得很響亮,聽得人心一震。
但張延齡估摸,這大明朝堂上就是有一群自詡正義之士的家伙,估計連哈密在哪都不知道,更不知戰事的前因后果。
這樣空口白話好像喊口號的言語,所體現出其無知者無畏。
不過朝堂上似乎很需要這種言論,本來死氣沉沉的朝堂,因為有人喊了口號,瞬間充滿活力。
臣僚之間私下竊議,以嘈雜聲所得出的結論來看,他們也同意這么做。
但自六部侍郎以上,前排的這些大佬們卻沒有一個交頭接耳的,他們最明白這種私下議論毫無意義。
“嗯嗯。”
朱祐樘稍微清了清嗓子之后,在場瞬間又安靜下來。
朱祐樘仍舊以輕緩語氣道:“吐魯番不臣之心由來已久,朕早有所料,但只是未念及事情發生如此之突然。事前地方并無上奏,只有建昌伯一人在朕面前提到過此事,建昌伯,你且出來說說,你是如何得知情報的?”
張延齡成為眾矢之的。
他往前走兩步,手里連笏板都沒有,隨便拱拱手道:“回陛下,臣在半月之前,隱約得知京師之中有藥材商賈私通外邦,在互市關閉時仍舊與西北胡商暗中交易藥材,臣便詳細追查,隱約從胡商口中得知,吐魯番有不臣僭越之心,臣連同順天府府尹追查此線索,將京師中大的藥材商賈貨棧、邸店查封。”
“未料,戶科給事中……臣也不知是哪位,參奏臣欺行霸市,臣被叫到乾清宮質對,只能將所知詳細啟稟陛下,但因無實際證據,事情不了了之。”
張延齡說這番話時,故意擺出趾高氣揚的態度,說話時有意無意往戶部尚書葉淇身上瞄,有示威之意。
葉淇老成持重,自知此時無法跟張延齡正面交鋒。
卻是葉淇身后一名戶部官員氣不過,走出來厲聲道:“建昌伯,你不要把捕風捉影的事說得如此言之鑿鑿,光是京師藥材商跟西域胡商買賣藥材,怎能得出吐魯番有不臣之心的結論?”
張延齡笑看著此人道:“閣下腦子不管用,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無腦?”
“你!”
那人怒視張延齡,怒不可遏:“朝堂之上,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言!還請陛下將其治罪!”
朱祐樘一臉冷漠打量著丹陛之下的群臣,如冷眼旁觀。
治罪?
治你個大頭鬼。
張延齡冷笑道:“在下本就是個粗人,不懂什么叫斯文有禮,只知做事要講求本心。”
“在去年我大明進兵哈密后,西北各處互市都已關閉,但黑市仍舊不絕,既然吐魯番有再次染指哈密之意,那西域胡商必知未來黑市貿易都會斷,會提前進購西北所需必要物資,藥材首當其沖。”
“否則為何他們會以高于市價數倍的價格,冒險以黑市購買藥材?就不怕未來互市開啟之后,賠得血本無歸?”
“只能說明,他們早就知道阿黑麻有重奪哈密之意,一旦戰事開啟,大明必定會將所有貿易路線封鎖,他們才會不惜鋌而走險謀求暴利!”
張延齡才不關心阿黑麻打不打哈密,也不關心別的朝臣對他怎么想。
他只關心,自己能不能賺到錢。
所以他現在探討問題的根源,不在于怎么解決問題,而在于把京師藥材商給拉下水,讓朱祐樘把追查的職責交給他,讓他賺錢搞壟斷就行了。
至于哈密的事……
老子才懶得陪你們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