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蕭公公,咱都是熟人,你有話直說為好,是否陛下有什么事讓你私下轉告給我?”張延齡是明眼人,哪能看不出這點道道。
蕭敬望過去的目光先是帶著少許驚訝:“國舅您果然是才思敏銳,的確是如此,陛下在吩咐老朽來之前的確是有吩咐過,說是有戶部內的事讓國舅暗中相助一下。”
張延齡道:“哦?還請蕭公公明言。”
蕭敬語重心長道:“陛下讓東廠查過,戶部內的問題……很大,戶部府庫這幾年是充盈起來,但卻是群魔亂舞,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的事數不勝數,卻又因為勢力盤根錯節,牽一發而動全身。”
“如今陛下心中已定下讓吏部的周侍郎來做戶部尚書,但就怕他上任后勢單力薄,對付不了戶部那些牛鬼蛇神。”
如張延齡想的一樣,戶部的問題非常之大,并不是干下去一個葉淇能解決問題的。
“哎呀,陛下不會是想讓我相助新任的戶部部堂,整肅戶部吧?可我不過是一介武職,又是別人眼中無甚能耐的外戚,恐怕也沒法幫上忙。”
張延齡口中這么說,但隱約覺得,既然朱祐樘有意讓他暗中相助周經,應該是提前鋪好路。
蕭敬道:“國舅您太謙虛,此番要不是有您,陛下也發現不了戶部這么大的問題,連陛下一直都被蒙在鼓里,既然是您發現的,當然在整肅方面也非要有您出馬不可。”
“陛下之意,周侍郎為人謙和,坐鎮部堂應該并無問題,但也正是因為他的謙和,在以雷霆之勢鎮壓牛鬼蛇神方面,或許就不能干脆利落,非要有人在背后相助。誰敢跟他對著來,就以詔獄拿下法辦,一次不行多就來幾次,便足以能鎮壓那些妖魔。”
張延齡不由皺眉。
以朱祐樘的意思,是讓周經坐鎮戶部尚書當個老好人,安撫戶部和天下之人,而把緝捕、逮人、拷問、查封等一系列壞事都交給他張延齡來做?!
這是要坑小舅子啊!
“蕭公公,聽你這一說,我倒覺得,這差事交給東廠來做最合適不過。”張延齡自然不會傻到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。
發財而已,沒必要把事情鬧那么大,以后還想在朝中呼風喚雨,先把朝中所謂清流得罪個遍,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。
蕭敬苦笑道:“國舅爺您也別消遣老朽,讓您在背后相助周尚書,是陛下的吩咐。陛下還有吩咐,未來您有什么需要驅馳的地方,只管跟東廠這邊吱聲,老朽將隨時聽候您的調遣。”
張延齡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,他還在琢磨這件事背后的利益得失。
蕭敬又提醒道:“此事不能隨便告知于外人,就連司禮監掌印李公公都不知其事,更不會對朝中大臣言說,這件事……目前就咱二人知曉。”
張延齡重重嘆口氣道:“蕭公公,你的意思我大概是聽明白,可陛下這步棋,為何我看不懂呢?”
“這……國舅您還有何不懂的地方,老朽是可以給您釋疑的。”蕭敬一看就是老好人,這種暗地里給人下套使絆子的壞事,言下之意他也不是很擅長。
也就是說以后張延齡很大程度上是要單干。
張延齡道:“這好事都讓周尚書去做了,壞事讓我去做,就算事辦成,以后我在朝堂內也會被人唾罵,那我還怎么混?”
蕭敬本還以為張延齡是對做事的方法有不了解的地方,聽了才知道張延齡不過是在抱怨這差事是出力不討好。
“國舅您言笑,都是為陛下和朝廷辦事,怎能計較得失呢?老朽也將陛下的話帶到,前面就是東華門,您自行出宮便是,老朽先回去是也。”
蕭敬似乎生怕張延齡反悔,把話帶到眼見也到東華門,趕緊找機會開溜。
張延齡立在原地,看著蕭敬那一路離開時那一路小跑的模樣,心里也在琢磨。
誰說這老家伙是個老好人?
就算是老好人,那也是腹黑的老好人,不然為何跑得賊快賊快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