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先生,你也太偏幫他們了吧?”
朱祐樘是李東陽的學生,自然了解這個老師的脾性,李東陽是見不得任何背負清流之名的讀書人受任何的委屈。
李東陽見皇帝的神色不太對,也知這些讀書人是觸了皇帝的逆鱗。
皇帝最見不得別人說他寵信奸佞,尤其是李廣和張氏兄弟。
現在皇帝對張延齡又那么看好,正想把張延齡發展成為朝中棟梁,卻沒想到就發生這么一檔子事。
他心里也很無奈:“這些人就是平時被縱容,看不清朝中局勢。”
謝遷最后拿著張延齡所寫的詩,觀察半晌之后道:“陛下,臣覺得這首詩……明面上是在罵朝中蠹蟲,但似乎……又在罵旁人。”
“哦?”
眾人剛才傳閱都是匆匆,來不及細看,自然也不會去研究這詩之中是否還以后藏字什么的。
大概到了他們這身份地位,也不屑于去研究那個。
朱祐樘皺眉道:“謝卿家你是何意?”
謝遷將詩還給了蕭敬,再由蕭敬放到朱祐樘面前,謝遷解釋道:“這首詩明顯是斜藏詩,所寫的……乃是爾等蛆蟲!”
聽到此話,朱祐樘眉頭皺得更深。
先前他就說這些讀書人所作出來的詩賦很粗鄙,若是其中還暗藏“爾等蛆蟲”這樣的字眼,那就更加粗鄙。
“混賬!這種人,應當奪去他的功名,讓他從此之后不得再進學!”朱祐樘氣憤道,“是為何人所寫?”
蕭敬一臉為難道:“回陛下的話,目前尚未查清楚此人的確切身份,不過聽聞好像是……與永康長公主駙馬走在一起的一名張姓書生,此人好像還對寫《蠹蟲賦》的書生看不過眼,附和后寫了這首詩,事后又被人點出他可能是在罵這些書生……”
在場人聽到這些線索,都冒出個念頭。
前日里朱祐樘剛賞賜讓崔元和張延齡一起進翰林院進修學問,轉天就發生這么一件事,似乎也太湊巧。
那個張姓的書生會不會是張延齡?
但隨即一想,就算這詩文字再粗鄙,但其中所藏的意味,可真不是張延齡那水平能寫得出來,既要罵朝中蛀蟲,還要暗諷在場讀書人,張延齡就算再修學個十年,怕也沒那水平。
朱祐樘也側目看著蕭敬,問道:“蕭公公,你所說的這個張姓書生,會不會是建昌伯?”
蕭敬道:“老奴……不知,不過照理說……應當不是吧?”
在蕭敬聽到東廠手下人的匯報之后,也考慮過這個問題,但他也因為張延齡的才學淺薄問題,很快將這種假設給否定,但始終這件事并未驗證,他也不好下定論。
朱祐樘之前還一股腦生氣,現在再看那首詩,突然覺得順眼起來。
“若真是國舅所寫的話,事發場景和其中意味,也就對得上,但朕也從來沒聽說過國舅還有作詩的才學,還能寫出藏格的詩……”
“但既然此人,作詩暗瘋了那些讀書人,想來跟那些讀書人不是一路。”
“這樣吧,蕭公公,你繼續去調查此事,朕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誰,若真是有才學而未被朝廷任用的,朕酌情賞他個官職也是可以的。”
本來朱祐樘還要追究寫詩之人的責任。
但因為這首詩罵了寫《蠹蟲賦》的人,讓他又覺得自己心理上跟這個人是一體的,以至于現在還要賞賜個傳奉官給這個人當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