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懋還是走了。
他對這次跟張延齡有關藥材生意的談判結果很滿意。
只是過程……
尤其是張延齡臨走所提醒他的那番話,還有最后張延齡一臉得意的笑容,讓他回想起來總覺得心里發毛。
回到家,他馬上把李家管事的人叫來。
“老夫已去找過建昌伯,他已同意把京師藥材的生意放出來,以后你們做藥材生意再有阻礙,只管來找老夫,老夫會找人收拾他!”
張懋絕對不是坐以待斃之人。
這次去張延齡府上,名為談判,其實也是對張延齡下最后通牒。
你要是還繼續壟斷,那我就動粗的,雖然老夫不像你一樣擁有隆寵,但有兵權在手,到時找人去給你搗亂也不用親自派人去,最后甚至都查不到老夫頭上。
大明朝這些手上有權的人,都會想盡辦法為自己撈取利益。
沒辦法。
錢太香了。
既然我有權,為何不以權謀私?
以道德規范約束,還是以法律威嚇?
對于普通人來說道德和法律管用,但對于像張懋這樣權勢通天的人來說,任何的約束都是扯淡。
“對了,有關鹽政方面的事,你們知道多少?”張懋對于鹽引的事還是不放心。
張懋也知曉,他手下的白手套,此番競價鹽引都買回來不少。
在所有商賈看來,這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。
李家管事的道:“回公爺,從戶部那邊得知的消息,說是今年夏鹽產量連豐年的五成都不到。”
張懋道:“為何老夫聽聞,戶部正在改革鹽政,還說要改煎鹽為曬鹽?”
李家管事一臉嘲笑之色道:“此消息早就為各地鹽商所知,尤其是徽商那邊他們一早就得知消息,還知是國舅建昌伯協助戶部在改曬鹽之法。”
“那你們還敢在鹽引上大肆高價購買囤積?”
張懋都理解不了這群商賈的心態。
李家管事解釋道:“公爺您只管寬心便可,正是因為此番改曬鹽的是建昌伯,眾鹽商才有恃無恐,此人本就沒什么大能耐,就算最近出了點風頭,那也完全是因陛下的寵信,給他點顏色就敢開染房!”
“本來各鹽場收成就不好,他還愣要改曬鹽,必定耗費人力物力,如此一來今年夏鹽產量本可有豐年五成,現在怕是連三成都不到。”
“以徽商的精明都有恃無恐,我等更何須擔憂?”
正如張延齡所料。
大明朝上下對于改革是持反對態度的,且是那種喪心病狂的排斥。
在他們看來,改革就是一切動亂之源,這也跟大明朝士紳商賈都是小農思想有關,他們可從來不思求變,只想著按部就班墨守成規。
以至于在聽說朝廷對曬鹽有改革之后,他們便一致認為大明朝要被張延齡折騰一番,最后導致的結果就是鹽產量進一步降低,然后他們又可以悶聲發大財……
張懋聽了這話,再以他自己的見識琢磨一番,也點點頭表示放心。
張懋嘆息道:“雖然張延齡此子最近是出了點風頭,但不過是曇花一現不足為慮,你們只管把生意做好,老夫只等晚年享清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