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諸位站在人臣的立場上,的確認為他罪大惡極。”
“但諸位可有站在陛下立場上思慮此事?對陛下來說,太子生性頑劣,太子出宮都乃陛下所默許,若臣子能對太子行向善規勸和引導,哪怕其力微小,陛下都不會責怪,更何況張氏所做之事,乃帶太子到民間私訪了解百姓疾苦,太子主動與人毆斗,也出自寬仁待百姓之心。”
“如此一來,陛下如何能怪責于張氏?”
閔珪幾人面面相覷。
怎么說到這里,還說起張延齡有功勞?內閣商議了半天,就是這么個結果?
元守直道:“賓之,當日太子出宮與人毆斗,多半為張某暗中挑唆,太子出宮本就為錯……”
李東陽語氣冰冷道:“說諸位沒有設身處地去思考問題,諸位還真是,現在不是張氏有無過錯,而在于陛下認為他有對錯與否。”
“這……豈能以天子好惡,區分對錯?”元守直還就是認死理。
李東陽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為何張延齡每次都能“得逞”。
眼前就是一群犟驢。
出了問題從來不思考自己的思維模式是否有問題,只會覺得問題出在別人身上,認死理。
關鍵是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覺得張延齡有錯,只要皇帝覺得張延齡沒錯,那張延齡就是屁事都沒有,因為全天下可以懲治張延齡的也只有皇帝一人。
你們連這道理都不明白,跑來跟我講什么理?
李東陽暗說:“張延齡看事,比誰都門清。”
張延齡做事從不管對錯,只管符不符合皇帝的意愿,這也是張延齡能做那么多在文官看來窮兇極惡的錯事,而不被追責的原因。
“再說第二件。”
“是參劾張氏跟英國公毆斗之事,以我所知,英國公帶人的確是有與建昌伯毆斗的跡象,但也多出于施壓。”李東陽都懶得去解釋第一件,直接說第二件。
元守直不解道:“既有此等狀況,為何不上報?”
李東陽皺眉道:“上報?如何上報?諸位可知張氏跟英國公的過節起自何處?最后又因何冰釋前嫌?只因司禮監蕭某出面調停?”
一個個面面相覷,誰都無法回答他此問題。
“諸位連前因后果都不知曉,卻指望以此事來扳倒張氏,是否太過想當然?”
“這……”
在場幾人都有些掛不住面子。
你李東陽真是好大的脾氣,我們來找你問策,你上來就是一頓抨擊。
說得好像我們都是錯的,只有你能看清楚局勢一樣。
李東陽道:“張氏以利與英國公交惡,以至不得不用太子出面以惡制惡,再以利收攏英國公,自始至終他都把分寸拿捏得很好,正是因為這樣,他才能在事后全身而退。”
“……”
“諸位想必也知道,要行鹽政之改革有多難,但張氏竟找到曬鹽之法對鹽場積弊進行情理,并以此提高產量,無論他改變此事冒多大之風險,朝廷是否有冒險之必要,但至少陛下對他信任有加,事成之后他也便是陛下心目中的功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