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敏政突然好像明白到自己的畫為什么會被調包。
“是有這回事,乃是御賜的一份書卷,為《心學》者,老朽本以為陛下是知老朽曾研讀過《心經》,才會將書卷交給老朽參詳,誰知本意并不相同……蕭公公對此是知情的……”程敏政還想把責任往蕭敬身上推。
蕭敬趕緊道:“咱家不過是奉命辦事。”
張延齡道:“可我為何從外面聽聞,是程學士自己撰寫的這份典籍,并且以此來開始講學呢?”
“這……這純粹是無中生有,陛下吩咐的旨意,是要在研讀學問的同時,盡可能將其發揚,外界對此有所誤解豈能怪責于老朽?蕭公公,您趕緊跟陛下說,此事老朽實在是力不能及,朝中有那么多的學士能潛心研究,何必給老朽這般服闋未滿之人……”
程敏政很著急。
對他來說,這是天降橫禍。
皇帝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,讓他去傳播心學,本來心學他就不是很懂,被那些來求教的人搞得焦頭爛額。
一轉眼,好友寄放在自己這里的名畫丟了!?
他心想,朋友是出自信任把畫放在自己這里,難道把假畫還回去,朋友也會看走眼認不出那幅畫是真是假?
張延齡道:“既然名聲本就不屬于程學士,那程學士暫且就先不要去貪戀虛名,話說在下前段日子就遭逢這么一件事,要不是陛下主持公道,再有一些忠義之士相助申辯,或許本該屬于我的名聲,就被別人拿走!”
程敏政大驚失色。
其實張延齡已經暗示到這么明顯,他自然能聽出一些苗頭。
他心想:“御賜的心學典籍,不會就是這廝呈給陛下的吧?”
“建昌伯所說的,可是孔家人竊占文名之事?”程敏政雖然在家里守制,但還不至于孤陋寡聞。
張延齡點頭道:“正是此事。”
程敏政趕緊表態道:“建昌伯放心,若是事情放在老朽身上,就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,老朽絕對不是為虛名而不管不顧之人,何況此乃御賜的學術典籍,老朽就算有天大的膽子,豈敢據為己有?”
“蕭公公,您也可以為老朽作證,老朽一切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辦事。”
蕭敬趕緊擺擺手道:“您二位的事,別跟咱家扯上關系。”
張延齡看到蕭敬的模樣,便知道蕭敬心里是多想抽身事外,但問題是當日他也被張延齡利用,參與到了偷梁換柱的事情中,現在算是被程敏政給賴上。
張延齡笑道:“程學士光明磊落,在下佩服。要不這樣吧,程學士先回府去,等過個十天半個月的,在下還會親自登門造訪,到時再一同欣賞您所藏的畫作,您看如何?”
程敏政本來是不情愿的。
自己的畫被人換了,還要等十天半月……
這十天半個月的豈不是一直要活在寢食難安的煎熬中?
但張延齡的意思,其實是表明會把畫還給他,但也需要他拿出一點實際的動作,告訴旁人他無意竊占文名。
跟聰明人說話,就算是再拐彎抹角,互相之間也能聽得懂。
“老朽明白,老朽便先回府等候……建昌伯再一次大駕光臨!”程敏政沒辦法。
自始至終都不好意思提畫作被換的事,他似乎也知道,或許說了,這畫作就拿不回來。
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也只能寄希望于張延齡良心發現,下次他肯定會給張延齡創造機會,讓張延齡再來一次偷梁換柱,不過那時希望自己再展開畫卷時,已重新變成真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