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延齡道:“難得啊,這次我居然跟徐閣老想到一塊去了。”
徐溥聽了很生氣,誰要跟你想到一塊?
“證據何在?”徐溥道。
張延齡笑道:“既然他要把錢財變成糧食、藥材、石料、布匹等等物資,那就涉及到大批的購買,這就做不到完全不露痕跡。”
“他把錢財先運到江南魚米之鄉,從蘇杭、揚州等地購買這些物資之后,都會大批沿江往上運,但因為所涉及的路線太長,再加上到今年他還仍舊在運,我還是順藤摸瓜,已在運河及江面上將他的十幾船物資給扣了下來。”
“不知道這算不算證據?”
張延齡笑著說完。
旁人都還沒說什么,李士實趕緊辯解道:“就算真被扣下,那也不能證明是我的!”
張延齡道:“是啊,你這么老謀深算,派人去辦事,都不會留下紙面上諸如書信和手令的證據,但關鍵是……押送這些物資中可是有你的人。”
“什么我的人,我完全不知你在說什么。”
李士實不出意外,仍舊在否認。
“沒事沒事,你可以繼續狡辯,說那些人是瞞著你私下里辦事,你完全不知情。你看我簡直是你肚子里的蛔蟲,理由都幫你編好了。”
“此事不談,我就要說到你在江南私設小金庫的事情……你雖然把部分的錢糧物資調運到江贛,但這兩年,還是有超過價值四十萬兩銀子的物資,沒有往江贛運,而是留在了江南各處,你手下經商的人負責幫你經營這些小金庫,你本以為事情機密外人不可能知道。”
“但你低估了魯商對你仇恨的力量,他們被你折磨不輕,有很多人是絞盡腦汁想把你趕出齊魯,所以對與你有關商賈的情況調查非常清楚,所以在他們的舉報中,也隱約提到了這些小金庫的線索……”
聽到這里,李士實其實已經有點面如死灰。
若是被張延齡找到他藏錢糧物資的地方,那時朝廷不會放過他,連寧王也不會放過他。
朱祐樘忍不住問道:“建昌伯,你現在可知道這些……小金庫的位置?”
張延齡道:“回陛下,因為事起倉促,臣又急著回京師稟告一切……也是因為朝廷諸位臣僚給的壓力太大,非要追究臣在山東的所作所為,所以臣只能一邊往京師趕,一邊安排人手去查。”
“加上江南之地路途有些遠,之前為避免打草驚蛇,只能秘密追查,派出的人低調行事不能太張揚,不過相信這幾天應該就會有詳盡的消息傳來。”
李士實盡管已知自己有敗露的風險,但他仍舊在辯解道:“陛下,這不過是建昌伯的有意栽贓誣陷,就算找到這些所謂的金庫,那也不能證明跟罪臣有關。”
朱祐樘冷聲道:“等查到,事情是否有關,答案自會分曉。”
“是啊陛下。”
張延齡笑著說道,“其實要說來呢,臣還真沒有萬分把握說這件事一定是李士實所為,可能諸位臣僚也認為此案還有值得商榷的地方,但問題是……現在臣已經有了合理的懷疑,以說明李士實的確是山東虧空案的主謀,這點諸位臣僚應該不會否認吧?”
“就算是追回他在江南小金庫藏的東西,可能也就價值三四十萬兩,難道不該把他運到江贛的那批錢糧物資也給查出來?順帶找出他幕后主使之人?”
“但其實這案子還是有很多疑點的,或許就是我捕風捉影呢?”
“諸位臣僚,現在又有兩個選項擺在面前,一呢,我們仍舊抱著疑罪從無的原則,把李士實放回去,當然查還是要繼續查的。”
“二呢,就是把李士實關押進詔獄,用刑審問,以求速戰速決。”
“諸位,給個意見可好?”
眾大臣臉色土灰。
現在是沒有鐵證,張延齡還是不能完全服眾。
擺明李士實和他幕后之人不可能那么蠢把罪證留下,但問題是被張延齡查到這么大的線索,那是說罷手就罷手的嗎?把李士實放回去?不怕他轉移贓物,告知背后主使住人,消滅罪證?
朱祐樘沒好氣道:“建昌伯,你擾亂朝堂要適可而止,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。來人,將李士實收押,大刑拷問!”
這意思是,皇帝已經替大臣做了選擇。
當然是選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