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場文臣中有氣性不好的,已經在吹胡子瞪眼。
打了人,被皇帝叫到奉天殿來對質,居然還敢這么囂張?當著皇帝的面,這就對臣僚行威脅之舉?
徐溥面色陰冷道:“建昌伯,若你離開朝堂后,真的在府上過的是清靜日子,又何必將你叫回來?必然是有別的事。”
“徐閣老,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張延齡皺眉打量。
徐溥道:“以言官所陳奏,你過去幾日,曾在城郊侵奪民田,行不法之事,又在昨日毆打以戶部主事李夢陽、翰苑庶吉士王九思為首數人,難道你要不承認嗎?毆打同僚,可是大罪。”
眾人都瞪著張延齡,等著聽張延齡如何去辯解。
張延齡道:“徐閣老,能不能一件一件事說?上來又是侵奪民田,又是打同僚的,還給扣個大罪的帽子,想急著定讞都不聽解釋的?”
徐溥陰沉著臉色不想搭理張延齡。
最初張延齡剛入朝時,他們這些文臣就是以如此態度去對待張延齡的,后來才發現,不管理不理會張延齡,張延齡都那么跋扈。
朱祐樘道:“就先說你侵奪民田的事。”
張延齡一臉冤枉之色道:“陛下,臣并沒有侵奪民田,臣不過是占了一些沒主的田地,很多都是荒地,屬于墾荒,不信的話可以問當地的農民佃戶,這侵奪民田總有利益受損之人,我占沒主的田地,侵害誰的利益了?”
朱祐樘點了點頭道:“也算言之有理。”
在場大臣本來都已經準備跳出來跟張延齡爭論,在大明朝兼并土地也是一條大罪過,聽了皇帝的話,才知道皇帝完全站在張延齡這邊。
這種狡辯的砌詞,居然也叫“言之有理”?
“那你打人呢?”徐溥道。
“誰讓他們罵我的?我堂堂建昌伯,占幾畝沒人管的閑田,他們就當街阻路罵我,出言不遜謗議朝政,我打他們都算輕的。”張延齡撇撇嘴,一臉很不屑的樣子。
徐溥還沒說什么,朱祐樘突然怒而起身道:“建昌伯,你真是好大的膽子,以往打人就屢教不改,現在居然還敢對朕的股肱之臣動手?你當是打那些市井的讀書人?你現在打的,是大明朝的臉面!”
在場大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。
之前還說張延齡“言之有理”的朱祐樘,怎么突然轉性?
情況進展有點不對勁啊。
這意思是……
皇帝有厲害的護小舅子高招,來個欲揚先抑?
張延齡見皇帝生氣,果然不爭了,行禮道:“臣知錯。”
見風使舵?!
大臣們好像明白了,這小子以往就是靠皇帝的庇護才敢亂來,現在見皇帝生氣,他連個爭論的屁都不敢放。
還說不是因為皇帝縱容,才令大明出了這么個無法無天的貨?
眾文臣心理上瞬間舒緩了許多,好像之前不敵張延齡,那也不是他們技不如人,根本是因為皇帝的庇護和縱容。
不是這小子棋高一著,完全是因為他背景雄厚。
我們能力自然是比他強的。
朱祐樘氣憤道:“朕是給了你一些權限,讓你可以為朝廷做事,但你現在卸職還家,卻還敢當街行兇,是乃對朕的辜負!從現在開始,你就在府上閉門思過,朕每天都會找人去考校你四書五經的內容,若是你不能回答出來,便加重懲罰,你可接受?”
閉門思過?考校四書五經?
這算是什么懲罰內容?
但在場的大臣見皇帝如此生氣,心里快慰還來不及,更沒有出來爭論的。
要治張延齡的罪,原來是這么容易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