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姓馬的掌柜走了,朱厚照這才眨巴著小眼睛望著張延齡,道:“二舅,也就是說,你用自己的銀子,買了自己的鹽引,讓孤去賣……你自己又買了一遍?你……你挺會玩啊。”
張延齡沒好氣道:“這叫造勢,經過我這么來回一買賣,鹽引價格就會被推高,如果這時候我把大批的鹽引送出去賣,你覺得是否能賣上好價錢?”
朱厚照似懂非懂點點頭。
“今天的課上完了,太子有不明白的地方,回去后好好琢磨,回頭寫一篇事后感想給我。”張延齡道,“你字會的不多,可以讓劉瑾他們幫你代筆,你口述就行。”
朱厚照皺眉道:“二舅,你挺花花呀,事后感想?你怎么不飛上天?”
張延齡道:“那意思是,下次上課的時候不用給太子銀子?”
“誰說不用的?孤回去就讓劉瑾他們給你寫感想,不過可說好,以后來上課銀子先準備好,不要以為孤年紀小就好蒙……”
……
……
張延齡算是發現了。
朱厚照跟張鶴齡這對甥舅,脾氣帶著極大的相似點,都是只要用利益收買一下,馬上變沒原則那種。
要說這是孩子心性,更好像是他身上有朱厚照和張鶴齡所沒有的東西,那就是智慧。
還有賺錢的能力。
一旦自己身上有了他們想要的東西,那價值的交換就可以實現,至于是不是等價交換,好像也不是太重要,因為很多東西根本沒法用價值去衡量。
張延齡準備在第二天早晨入朝,當天下午,他去見了一趟徐夫人。
為的就是告訴讓徐夫人出貨的事。
“老爺,您可真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,您親自在市面上走一遭,不到一天的工夫,京師鹽引的價格就上漲了兩三成,卻是官鹽的價格都還沒動,好像這些漲價的鹽引都是準備賣給老爺還給戶部的,沒有一個是要去鹽場支兌官鹽的。”
徐夫人臉上帶著佩服和欣然。
自己手頭上的鹽引有了出路,本來她還在擔心,因為自己退出了徽商行列,回頭支兌鹽引的時候會被同行打壓。
現在直接賣鹽引就行了。
張延齡笑道:“不是每個人都有人手和人脈去支鹽,這市面上的熱錢,肯定是哪有賺頭往哪走,等回頭我把戶部鹽引已經還上的消息一傳出……呵呵。”
徐夫人道:“那時市面上鹽價必定又崩了。對了老爺,這兩日已有勛貴和官員,在通過牙人轉介,從市面上進購鹽引,妾身也賣了不少給他們……”
“多賣點,最好是讓他們把身家都壓在這上面。”
“老爺不怕鹽引價格降了,他們找您的麻煩?”
“本老爺就喜歡被人找麻煩。”
“……”
“這一輪鹽引先漲一漲,過個兩三天,千秋宴一過,鹽引必然又要降,到時再在市面上收一波,為下一輪漲價做準備。”
“……”
“像我之前說的,現在鹽引照道理說,該漲價了,這一輪不過是因為舊引和新引之間的兌換問題,還有陛下讓我查徽商,以及我要還戶部鹽引,帶來市場波折。等到八月之后,估計鹽引會有一個長期穩定漸漲的態勢,你要做好準備。”
徐夫人道:“老爺,要是您這么折騰一番的話,就怕那些勛貴和官員……都不會輕省。”
“市場經濟嘛,不懂非要入行,非要低買高賣,虧了本那能賴我嗎?自己不是莊家非要拿出當莊家的野心,他們不虧我都覺得對不起他們。”
“……”
以徐夫人的見地,不由對張延齡佩服到五體投地。
沒轍。
誰讓張延齡真的把鹽引的行當牢牢把在手里?市場漲跌起伏能被他玩到爐火純青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