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魚服、繡春刀,加上他們身上的官靴,以及這些人身上所帶著的氣勢,一般的騙子有這能耐?那還當騙子干什么?
但也或許,就是人家有這實力,也專門盯著各地的官府騙,然后各地的官府也不敢上報呢?
“館陶縣知縣?過來說話。”張延齡也沒打算給對方證明自己的身份。
山東地面,本來就不在他職權范圍內,他來館陶縣要人本來就不合規矩,說起來他跟那江湖行騙的人也沒太大區別,總之就是上門來找茬的,那是否確定自己的身份,還有那么重要?
知縣帶著一隊衙差走過來。
發現張延齡正拿著桌上的公文在看,心里卻產生幾分懷疑,這個人是建昌伯的話……年歲什么的對得上,只是張延齡不是個文盲嗎?居然也會研究公文?還有他來我這里作何?
“館陶縣……你姓甚名誰?”張延齡上來第一個問題,就讓對方很無語。
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,就敢上門來挑事?
知縣道:“在下姓杭,名濟。”
“杭濟,好名字,舉人還是進士出身?”張延齡繼續追問。
這些問題,聽起來都很兒戲,更讓杭濟覺得這是個騙子。
杭濟回道:“在下弘治癸丑年進士。”
“癸丑年?那就是弘治六年……你哪里人?”張延齡繼續問。
杭濟心里來氣,心想你這是打聽我家世呢?就算你是真的建昌伯,有必要打聽這些?看來多半是個冒牌貨。
但他還是耐著性子道:“在下直隸宜興人士。”
“南直隸宜興人?那你跟癸丑年舉南宮進士主考陸龍皋陸學士……”張延齡突然說到這里,杭濟不由一怔。
杭濟拱手行禮道:“陸師乃是當屆會試主考,與在下同鄉。”
這個“陸學士”,也就是弘治六年會試的主考之一,時為詹事府少詹事、翰林院侍讀學士的陸簡,陸簡是武進人,杭濟是宜興的,明朝二縣皆為常州轄區內,不過陸簡已在弘治八年過世。
張延齡嘆道:“陸龍皋才思敏銳,令人驚嘆,連李閣老都稱贊他文章縝密峻潔力追古作,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啊。”
杭濟聽到這里,瞬間對眼前之人沒那么憎惡,卻只是恭敬拱手,面色有幾分的憂傷,并不單純是因為陸簡之死他難過,更因陸簡是他的“鄉黨”兼“恩師”,若是陸簡活著,甚至進內閣的話,他杭濟的官途將會一片平坦。
只可惜陸簡非但沒入閣,還早早死了……
“對了,你好像還有個弟弟?”
“嗯?”
杭濟又是一怔。
你開始時連我是誰都不知,更連我祖籍哪也不知,居然現在就知道我有弟弟了?
“你這個弟弟有點不識相,沒事喜歡在京師跟那些所謂清流的學子吟詩作賦,說起來他也是舉人出身,為何不想著早點考取功名,非要做那些無用功呢?”
張延齡的話,可算是“恩威并施”。
開始先說了你的出身來歷,告訴你,你所仰仗的陸簡已經掛了,你最大的靠山沒有了,而你的弟弟又在京師跟我過不去,我很不喜歡你弟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