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諉的最高境界,就是實話實說。
徐溥深諳這一點,在皇帝面前找客觀理由那是不行的,就直說,這事我實在是管不了,不如就安排我去賑災,我能給你辦好,但若是問我拆不拆……對不起,我不懂,不敢發表意見。
朱祐樘算是徹底領教了這群大臣的“高明”。
連他這個皇帝都開誠布公了,反而是這些大臣在耍滑,避重就輕就是不跟他談及毓秀亭的事。
李榮深知皇帝的心思,道:“若是現在去問詢江南的建昌伯,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把消息傳回來,若是這幾天再出事的話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越不敢多言了。
要是再發生地動。
那可就熱鬧了。
但歷史所記錄的,弘治九年,順天府也就這兩次大的地震,下一次……就是到弘治十年,而且就算到弘治十年,那次的地震也并不厲害。
朱祐樘道:“此事……再說吧。”
連你們大臣都不想跟朕探討問題,那朕也只能學你們一樣推諉了。
反正朕要去保李廣,你們能奈何朕不成?
但還是那個令他糾結的問題,這毓秀亭的問題……
“諸位卿家,還有旁的事嗎?”朱祐樘看起來,已經沒心思朝議了。
李東陽繼續道:“有關賑災之事……”
“賑災有你們,朕并不擔心,只等賑災結束之后再一并上報吧。”朱祐樘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,本來心情就不佳,一清早就被祖母責難,現在又被一群大臣敷衍,讓他感覺到自己這個皇帝難當。
本來還指望由張鶴齡出來緩解一下,然后張鶴齡直接……沒來?
朱祐樘難免會想起張延齡在朝的時候,雖然張延齡沒一句正經的,但最后都是能把事給完成,而且有他在的話,朱祐樘會從心底感覺到一種安定。
那是身為能臣應有的素質,就是能為皇帝分憂。
……
……
朝議解散。
眾大臣自我感覺良好,毓秀亭拆或者不拆,到最后也沒談出個正經的答案。
但這恰恰正是他們想要的答案。
非要拆,這種事皇帝肯定心里不情愿,回頭還是要鬧情緒,再者不給李廣繼續“現眼”的機會?這種事要么由皇帝親自定,要么去問張延齡和李廣兩個始作俑者,問我們大臣……我們大臣還非要摻和,吃飽了撐的還是怎么著?
“這么下去,看起來也不太好。”
劉健在朝議結束之后,是內閣四名大臣中,意見最大的那個。
當文官的居然這么推諉敷衍,把一件本來很好定的事,弄到懸而未決,文官不是在為朝廷解決問題了,反而是在給朝廷制造問題。
他的話,其實也是直接說給徐溥聽的,要不是你老徐在那攪渾水,別人也不至于跟著一起攪。
謝遷笑道:“得過且過吧。”
這意思是,事情都過了,咱別去計較已發生的,往前看。
正在此時,又是屠滽帶人過來跟徐溥溝通,同時過來的,還有先前在朝堂上跟主要文臣勢力唱反調的新任工部尚書徐貫。
徐貫也大概是來解釋一下,為何自己要反對拆毓秀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