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風凜冽,東京城里,人們身上的衣服也愈發厚實,城外的山野之間,娉娉裊裊的煙霧彌漫升騰,那是人們趕著時節,正在燒制木碳。
眼見著天氣一日賽過一日的冷,一應過冬的物資,也開始源源不斷的匯入這座橫亙在中原腹地,大河之畔的大城之中。
城中的物價,卻比往年上漲了足足七八成,若非朝廷出面管控的話,只怕這個上漲的趨勢難以遏制。
那些個商賈大戶們囤積居奇,普通的平民百姓們想要買點日常所需的糧食,都得花上往日里數倍乃至數十倍的銀錢。
若是當真就此放任,只怕西北那邊的亂子還沒平定,東京這邊就緊跟著亂起來了。
從古至今,所有的農民起義,陳勝吳廣自大澤鄉揭竿而起,喊出了王侯將相,寧有種乎的口號,漢末時節,太平道席卷天下,打出“蒼天已死,黃天當立”的旗號,將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劉漢王朝推向末路,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種種例子,往前倒數千年,比比皆是。
朝廷百官,雖然不乏尸位素餐,占著位置不拉屎的,可也不乏那些恪盡職守,一心為公的。
自上次在壽安堂和老太太、長柏商量過后,盛紘就徹底定了心,一心為了鴻臚寺少卿的位置奔走。
正四品的鴻臚寺少卿,已經不是吏部自己可以決定的了,必須得經過中樞,過攝政太后的眼才行。
眼見著這事兒就快定下來了,盛紘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,接連好幾日都歇在王氏屋里,盛紘又是個會來事兒的,把王氏哄的都快不知所以了。
原本還有些不安分的王氏,沉寂在盛紘的甜言蜜語溫柔鄉中,連她那位經常上門的嫡親姐姐康王氏都沒時間搭理了。
九月十八那日,八百里加急的捷報送到了東京,一下子整個東京城全都歡騰了起來,百姓們與有榮焉,走在街上都仰著腦袋,就差鼻孔朝上了。
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,也從那些個東家長、李家短的雞毛蒜皮的小事,變成了現如今的西北大勝。
尤其是戰報里頭說的,神武軍和西軍聯手,在慶州合水縣,大破西夏的鐵鷂子,斬首六百余,俘虜將八百有余,可算是一雪前恥,破了鐵鷂子無敵的神話,叫整個禁軍乃至于底層的那些百姓們,都深深的出了一口惡氣。
這捷報一傳回東京,韓大相公和錢大相公和極為政事堂樞密院的重臣們便連膺入宮,沒多久便議和之事便定了下來,消息傳出了皇宮。
原本空著的鴻臚寺右少卿的位置,也正是落于明面。
盛紘滿心歡喜,喜滋滋的下了衙,路上逢人便揖手見禮,好不客套,面色甚是紅潤,宛若沐浴了三月的春風一般。
進了家門,王氏見盛紘一臉春風的模樣,不由得好奇的問起了緣由。
盛紘卻賣起了關子,告訴王氏此事還沒有定論,且不好說,待結果出來了再告訴王氏。
竟是直接賣起了關子,然后優哉游哉撫須品茶,優哉游哉,好不愜意,瞧的王氏心底一惱,可想著這幾日盛紘的變化,卻又不想平白和盛紘置氣,反倒是罕見的放軟了態度。
夫妻倆正在屋子正堂里頭吃茶說話,忽的王氏身邊的一位女使進來稟報,說是長柏在外求見。
盛紘忙讓人招呼長柏進來。
長柏面色如常,只是神情之中,似乎還帶著幾分嚴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