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一說起年輕時的事情,盛老太太的目光變得有些復雜。
明蘭心里清楚盛老太太說的是什么。
要說寵妾滅妻,盛家還真是一脈相承。
盛紘如此,盛紘的父親,明蘭的祖父,老太太的丈夫也是如此,寵妾滅妻,不顧自己的血脈,當真是昏庸糊涂到了極點。
昔日老太太可是替明蘭的祖父生下過嫡子的,可惜卻被盛老太爺的愛妾給害死了,盛老太太自此也性情大變。
盛老太爺去世之時,當時老太太的父親先勇毅候也還在世,一度勸說,想把老太太接回侯府,另尋良配。
可老太太卻是個執拗的性子,挽起發髻,披上麻衣,當起了寡婦,以鐵血手段整頓盛家上下,打理內外事宜,盛家一應產業。
將失去了生母的盛紘接到身邊,當做親生兒子一樣撫育長大,延請名師教導盛紘讀書明理,替他求娶了王老太師的嫡次女王若弗,而后才退居壽安堂,把盛家交給了王氏打理。
這才有了如今的盛家,有了長柏,有了華蘭,有了明蘭如蘭等一眾兄弟姐妹。
而宥陽盛家大房,當初的情形也和老太太這一方面相差無幾。
盛家大老太爺尤其寵愛那位花魁出身的小娘,大老太太也是個軟柿子,任由那位小娘欺凌迫害,卻從不敢反抗。
多虧了盛老太太庇佑,大老太太這才熬死了大老太爺,苦盡甘來,直接掌了家中中饋,狠狠的處置了那個欺凌迫害他們母子的小娘。
可昔日的欺凌迫害,卻終究給大老太太留下了一生也難以痊愈的病痛。
也因著這些關系,盛家大房和二房之間的關系才如此之好,盛紘和盛維兩個堂兄弟才會如此親密無間,相互扶持。
明蘭也皺著眉頭,露出擔憂之色:“祖母是擔心大老太太的身體?”
盛老太太點頭道:“如今我們的年紀都大了,她在宥陽,我在東京,相隔數千里之遙,想要見上一面,那是難上加難。”
“如今趁著我身子骨還算利索,還能夠動彈,趕緊去見一見,好好說說話,敘敘舊,免得日后動彈不了的時候,便是想見面也沒得辦法。”
從宥陽到汴京,走水路要將近一個月的功夫,便是快一些的,也要二十多日,若是走陸路稍微快上一些,但至少也要二十日左右。
現在老太太身子骨還算硬朗,若是等年紀再大上一些,可受不了這么長時間的顛簸。
明蘭頓時就理解了老太太的心意,忙抬手握著老太太的手,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臉頰兩側的兩個小酒窩,笑著道:“祖母放心,您和大祖母都能夠長命百歲,孫女兒還等著日后孝順你,叫您好好的想想清福呢!”
老太太有些干癟的大手蓋住了明蘭白皙細膩的小手,看著明蘭的眼睛,笑著說道:“你放心,在沒有看到你和章兒成親,給我生幾個重孫出來之前,我是怎么也舍不得合眼的!”
明蘭俏臉一紅,紅霞迅速蔓延至耳后,低頭不敢正視盛老太太那灼熱的目光,嬌羞的道:“哎呀祖母!您說什么呢!”
盛老太太臉上笑容更甚:“明兒莫不是覺得幾個不夠?”
明蘭只覺得臉頰一陣滾燙,好似火燒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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