頃刻之間,塵埃便已落定。
可攻勢卻仍未停止,低沉而密集的戰鼓聲仍舊咚咚作響,勇猛兇悍的西夏大軍,如螞蟻搬堆積在城墻之下,將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垛處,爭先恐后的順著云梯往城墻上爬。
無數礌石滾木從城垛口扔下。
一個滿臉胡子,膚色黝黑,身形矮壯,手腳粗壯有力的西夏漢子,穿著一身幽暗的鐵甲,看頭頂隱約可見的宋人士卒,盯著那自城頭上不斷被丟下來的礌石滾木,忽然咧嘴一笑,滿臉的絡腮胡子不斷抖動,隨即便將手中長刀叼在嘴里,抄起一面圓盾護在頭頂,也不往上看,縱身一躍就上了云梯。
云梯沉重,想要靠著人力將云梯的頂端從城垛處推開根本就不現實,要么就用大斧斬斷云梯,要么就是用火油傾瀉,然后點燃云梯。
可不論是哪一種,都不是容易做到的,是以對付云梯最好的法子,就是礌石滾木。
你想上來,老子就用石頭用巨木把你給砸下去。
石頭的重量,再加上慣性,投擲而下時的加速度,所造成的的殺傷力,幾乎不下于那些絕世猛將用大戟鐵棍大錘等鈍器打出的攻擊。
鞏州與會州交界之地,有城名曰定西,坐落于二州之間,既是樞紐,也是邊防重鎮之一。
收復了秦州的徐章,便立即讓長梧領著其麾下的扶風營,一路快馬加鞭趕至鞏州,與木征所領的吐蕃騎兵交鋒十數場,雖然互有勝敗,卻也成功將木征所部逼出了鞏州,退守至定西城。
至此落入吐蕃木征部的鞏州,已然悉數都被收復,重新回到宋朝手中。
定西城外,三千輕騎,六千步卒林立,錦旗獵獵,一面“徐”字大旗隨風飄展。
“如何了”
立于馬上,徐章一身玄甲,頭戴環頸高盔,一副將軍打扮。
王破敵滿面風霜,一路風塵而來,呼吸頗急“成了”
不過語氣和眉眼之間,都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。
“不錯”徐章也跟著嘴角微揚,笑著道“如此一來,大事定矣”
王破敵道“瞎吳叱及其麾下所屬騎兵,已出岷州,一路北上,算算時間,現在應該已經進入熙州地界了。”
“多少人馬”徐章眼皮微闔,直接開門見山的問。
收降被打的屁股尿流,只余部分殘部的瞎吳叱,再借助瞎吳叱和木征因為繼承權而反目成仇,率領麾下部族各奔東西而結下的難以開解的仇怨,再許給某些瞎吳叱沒法拒絕的巨大利益,借助瞎吳叱部殘余的力量,來反攻此時仍然占據著會州的木征部。
王破敵此番大張旗鼓的趕往岷州,便是為了做成這件事情。
王破敵雖然沒有孫平寇那般心思細膩,精通練兵、用兵之道,可獨立在外領兵,卻也有許多孫平寇沒有的優點。
聰明機靈,擅長隨機應變,長于交際,口舌頗利,而且慣會狐假虎威,更關鍵是,不像孫平寇那般凡事穩扎穩打,謀定才后動。
這次王破敵孤身一人前往岷州,可謂是以身犯險,深入虎穴,冒著天大的風險,才做成了此事。
一開始王破敵主動請纓的時候,連徐章都覺得意外,一直以來徐章、孫平寇、王破敵三人可謂是形影不離,自小一起長大,彼此之間都十分熟悉,很是了解。
出使瞎吳叱部,行拉攏收服之舉,雖說成功的可能性不小,可失敗的可能性也絕不會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