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集的軍陣之中,一個四十多歲,中等身材,皮膚也被西北的風沙吹曬的又黑又糙的漢子對著身邊身形壯碩,明顯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年輕袍澤問道。
年輕軍漢搖了搖頭,可搖到一半卻又緊跟著點了點頭,也不知到底是緊張還是不緊張。
“這還只是小場面,瞧見那些騎兵身上的甲胄服飾沒”四十多歲的中年老卒,已經過了一生中最巔峰的時候,氣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,可經驗卻愈發的豐富老道。
年輕軍漢聽了身邊老卒的話,心下好奇,正要探頭去看,可還沒等他把腦袋伸出去,老卒迎頭一巴掌就先拍了下來。
“你個憨貨,找死不成,真當那些敵人是吃干飯的不成,人家的箭可不長眼”
年輕軍漢有些委屈的道“不是您讓我看的嗎”
老卒眼睛瞪的渾圓,眼珠子好似都要從眼眶里頭滾出來一樣“老子可沒讓你拿自個腦袋去接人家的箭。”
周遭幾個新人同樣面色戚戚,不敢言語。
訓斥過后,那老卒又一臉老道的說“你們瞧這支騎兵,就他們身上的甲胄,就和西夏的制式騎兵區別極大,西夏雖然貧瘠,卻以冷煅冶煉之法聞名天下,其兵甲之犀利,就算是咱們大宋也不敢小覷。”
“聽說西夏的鐵鷂子厲害的緊,在戰場上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”
瞧著憨厚的年輕軍漢好奇的問道。
說話間,西夏騎兵的第一波箭雨就已經撒了過來,冷兵器粉戰場向來如此,兩軍對壘,在雙方不斷靠近之前的彼此對射,以弓弩之利和甲胄之堅來衡量強弱。
哆哆哆的聲音此起彼伏,連綿不絕,那是箭矢和甲胄盾牌碰撞發出的聲音。
無數飛來的箭矢撞在精心制作,經過反復無數道工序制成的盾牌之上,有些箭頭直接灌入木盾之中,有些則是撞在盾牌上后,被彈飛到一旁。
前排的軍士們除了最前頭的一排盾兵之外,其余士卒盡皆前披板甲,頭戴圓盔,除了面部之外,其余暴露在甲胄之外的只有些也有那么幾個運道不好的,被殘余的流矢射中面門或是其他位置,或死或殘。
“直娘賊的西夏人,沒受傷的趕緊補上,小兔崽子們,都給老子看著點,別被西夏人的流矢給弄傷了”
密集整齊的軍陣中,將官們氣急敗壞的生聲音徹響在每一處角落。
沒法子,這些個游牧民族的騎兵們騎射功夫厲害的緊,箭術精準,幾乎指哪兒打哪兒。
頃刻之間,不過三箭之后,雙方之間便只剩下咫尺之遙。
鐵騎宛若洪流一般呼嘯著撞入軍陣之中,彎刀橫空,浮光月影,帶起無數雪花。
“報左翼騎兵未能突破宋軍千軍陣型,反而被宋軍困在谷口,陷入膠著之中”聽著屬下的回稟,嵬名山通卻沒有覺得絲毫驚訝。
“若是當真一沖即潰,那我還真要懷疑一下,如今吾等面前的這支軍隊,是不是那支和咱們抗衡多年宋國西軍了”
西夏縱橫西北,于西域之中無有抗手,西軍能夠在這西北之地,和他們抗衡多年,自然也是有幾分本事的。
嵬名山通不急不忙的驅馬繼續前行,同時下令道“古力帶人上去襲擾讓鐵鷂子做好準備。”
兩道軍令,頃刻之間就傳了下去,須臾之后,只見西夏大軍右翼,一隊數千人的輕騎便飛馳而出,個個提弓負箭。
這是西夏騎兵之中最善騎射的輕騎,和人馬盡皆著重甲的鐵鷂子雖然截然不同,卻也是精挑細選篩出來的,是西夏騎兵之中的精銳。
八月的長安城,已然開始入秋了,白日里日頭不小,卻也不算太熱。
院子里頭的涼亭內,明蘭坐在寬大的靠背大椅之上,穿著一身月季色的長裙,頭上只著珠翠零星,身側是張高幾,上頭擺著幾樣瓜果點心,旁邊還坐著一個衣著得體,端莊溫婉秀麗的婦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