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古文臣死諫,武將死戰,乃是天地至理,若皇帝亂政,我等死諫,匡佐圣王即是,何須憂心日后從與不從?”
“今日陛下之旨意并未有錯,然而群臣卻一意孤行反對皇帝,這豈不是因人廢事?
即使皇帝有錯,那也是日后之錯,與今日何干?”
“百官結黨違逆上意,激怒龍顏,屆時圣人復太祖舊事,緹騎四出,緝捕天下,朝政有何人處置?百年之后,后人謂今日忠邪?奸邪?
楊石齋不過是為了維護手中權柄,故而不讓陛下達成所愿,美其名曰唯恐陛下日后肆意妄為,破壞祖宗成法。
可這與公有何干系?難不成您想要與楊新都沆瀣一氣,對抗朝廷邪?”
在張璁看來,這種有罪推定論實在不可取。
皇帝日后如何誰也不知,但以以后可能會行事張揚,不聽臣言,從而眼前執意違逆圣旨,實在是不可取之事。
這件事本身在于皇帝無錯,反而是舊黨有別樣心思,故而無理取鬧,強行阻止。
可最后結果必然導致激怒皇帝,以結黨營私之名,一如明太祖處置淮西黨一般,倒時誰對誰錯?
文臣死諫,武將死戰古之至理,可這些皆立足于做法有理的情況。
若是文臣邀直買名死諫,也能算忠心?
若是行不義之戰,武將焉能為國死戰不休?
俗語云“有理走遍天下,無理寸步難行。”
可如今無論是除了人情,天理、禮法皇帝都有足夠的立足點,而且并非是穿鑿附會,的的確確沒有半點混淆概念。
反而舊黨則除了占據人情,無論天理、禮法無一類占據。
想要贏下這場戰役,恐怕絕無任何勝算,反而還會將朝政拖下泥潭。
而且此事原因便出在皇帝,與楊廷和二人身上,王瓚與楊廷和本就不合,又何必為其獻身?
誠然中立不代表為其獻身,但一定會為他人鋪路,完全不值當。
王瓚聽后心中的天平也微微傾斜,誠如張璁所言,這件事最主要變是楊廷和勢弱,走到最后根本無法扭轉失敗趨勢。
如果將這件事持續發酵,事情絕對會超乎所有人預料結果。
將原本一件小事,最后變成滔天禍事。
屆時株連清算,他也未必能夠安穩渡過。
遂點點頭說道:“秉用所言也不無道理,只是眼前事態并非如此簡單吶!我若反對楊新都,以其現有權利,可命其黨羽攻訐我,陛下愛惜羽毛,必然會隨同臣議……”
這也是王瓚原有的擔憂之一,楊廷和雖然無法對付皇帝,但若對付他區區一個禮部侍郎,問題并不是很大,甚至可以說手到擒來。
“小宗伯過憂了,如果替圣人張目,即使被彈劾無非便是罷黜,早晚還會起用,有何畏懼之處?
且依圣人重用臣公之德,私以為并不會罷黜,而只是遷至南京。您如今官居禮侍,極有可能會遷南禮,等待事態明了,再遷北吏,或是入閣也猶未可知。”
張璁雖對朱厚熜并不是太過了解,但同樣也能猜到,如果王瓚此時替他發聲,絕對不可能將其棄之敝履。
君王講究賞罰有度,這種將人當馬桶,用臟了就換,日后還有何人原因為君王賣命?
由此可見,只要為朱厚熜張目者,絕對不會被棄之敝履,除非真做了天怒人怨之事,且證據確鑿,不然百分之一百會事后起復。
“嗯……”
王瓚陷入深思當中,他在權衡其中利弊,到底應不應該像張璁所言,為王前驅。
想了半天,不見結果,隨后又道:“此事茲事體大,我還是先想想。今日暫且不論此事,喝酒喝酒!”
“小宗伯說的是,喝酒喝酒,不談這些煩心之事。”
有些事點到即止,不可點倒即止,逼人太甚只會適得其反。
故而兩人便沒有再繼續談論國事,轉而推盅把盞說著一些茶余飯后笑談,以及家鄉之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