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朱厚熜不一樣,他是受地攤文熏陶漲的知識點,自然將清丈田畝,引為至理名言。
于是并沒有理會楊廷和,而是對著張璁詢問:“計將安出?”
“本朝田制,凡二等:曰‘官田’,曰‘民田’。
國初官田都是由宋、元之時,被朝廷劃為官田地,后來有還官田,沒官田,斷入官田。
學田,皇莊,牧馬草場,城塘、苜蓿地,牲地,園陵墳地,公占隙地,諸王、公主、勛戚、大臣、內監、寺觀賜乞莊田,百官職田,邊軍養廉田,軍、民、商屯田等,都謂官田,其馀為民田。
勝國喪亂,戶口逃逸嚴重,典籍多有損毀,因此田地賦稅,并無準確。
因此太祖高皇帝,遣周鑄等一百六十四人,核浙西田畝,定其賦稅,再命戶部核實天下土田……
圣祖洪武二十年,命國子監生武淳等分行州縣,隨糧定區……
因中原田多荒蕪,孝陵又命中書省臣議,計民授田,設司農司,開治河南,掌授田之事……
洪武二十六年核天下之土田,總八百五十萬七千六百二十三頃……
而今諸處土田,歷經百年淆亂不堪,與黃冊所載多有不符,天下額田已減大半,如弘治十五年,天下土田止四百二十二萬八千五十八頃,官田視民田得七之一。
其中良田非撥于王府、勛戚,則欺隱于猾民、士紳,或委棄于寇賊之手,天下百姓苦無田久矣!
是故臣以為,此時當以干吏,督察四方,清丈天下田畝,還田于百姓。
如此新政放還宮人有田可耕,足可安享日后,如此一舉兩得,何樂而不為之?”
張璁認為,既然宮人放還之后,沒有土地依靠,極大可能性會餓死,那就清丈田地,將所有隱匿之地查出,然后分發給沒有田地百姓,如此賦稅自然能夠增長。
賦稅一漲,財政問題暫時也就迎刃而解,所謂新政無錢推行一事,也就成了小事一樁。
楊廷和對于此策不敢茍同,甚至嗤之以鼻,但朱厚熜卻深以為然,沒有理會所有人,一拍桌案,大呼一聲:“善!”
蓋張璁之意正和他意,清丈田畝,這是他一直想要做之事,不過找不到得力干將,又沒有足夠時間提及,故而一直擱置。
眾所周知,隱匿田地、兼并田畝永遠都是封建王朝亡國禍根之一。
如果沒有兼并土地,百姓就會安居樂業,安穩種田度過一生,而不會鋌而走險,走上造反之路。
如果沒有隱匿田畝,國家財政也不至于如此窘迫,莫說他這個看了一點公眾號,談論張居正的文章,便是沒有看過,也聽過張居正之名。
張居正不僅一條鞭法出名,清丈田畝同樣出名。
于是后世有了,張居正給明朝續命說法,蓋張居正清查出士大夫隱匿之田,至于是不是,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。
但不妨礙朱厚熜,對于清丈田畝功效的盲目樂觀。
因此才會有朱厚熜突然喝彩。
朱厚熜喝彩完之后,依然意猶未盡,面色潮紅說道:“不但要清丈田地,還要攤丁入畝,士紳一體納糧當差!”
朱厚熜對于攤丁入畝,士紳一體納糧當差,可是早有耳聞,但凡歷史網文,十本書九本書都會提及,他又如何不知?
對于這種絕世好辦法,朱厚熜自是不會忘卻。
因此在張璁甫提及清丈田畝之時,便立馬脫口而出。
他可是深深記著,網絡盛傳的是,明朝士大夫不需要當差納糧,
既然如此,那么清朝這套士紳一體納糧當差,對于明朝而言,則是最合適不過。
至于配不配套,朱厚熜倒是沒有細想,不過心里想著這些事交給群臣商議就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