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閣其余官吏看著楊廷和如此動怒,不敢多發一言,只得屏住呼吸,各自低頭辦公,毛紀、梁儲、蔣冕,愣了一下上前詢問。
怒氣未平的楊廷和,將題奏遞給三人,隨后沉聲說道:“你每自己看!”
梁儲三人這才接過題奏,仔細看過之后,蔣冕、毛紀也氣血上涌:“此子佞幸阿上,當誅之!”
而梁儲卻好似事不關己一般,淡然說了一句:“走吧,圣人還在文華殿等我們呢!”
楊廷和瞥了一眼梁儲,但對方卻毫不在乎,整理衣衫之后,大步流星跨出文淵閣,直向文華殿而去。
無可奈何的楊廷和,見此只得按捺心中憤憤之意,起身招呼毛紀、蔣冕一同離開文淵閣。
文淵閣距離文華殿不遠,未見多久,四人被傳入殿內,對著坐在上首的朱厚熜行禮:“臣等奉命見駕!”
“免禮!”
皇帝說完,內侍按照慣例,給四人賜座,待落座之后,朱厚熜便再道:“至親之義,莫若父母,你們之論,皆各有見地,然我父母生養之恩無窮,不可不加之以尊。
你們下去之后,當起草追尊我父‘孝獻皇帝’,擬我母尊號‘慈仁太后’。”
楊廷和眉頭一皺,壓制心中怒火,心平氣和上諫:“圣上仁孝,出于天性,我等臣下雖愚魯不堪,但《禮記》有言,后者為父母,而以生者為伯父、伯母。故而恕臣等不敢阿諛圣意。”
楊廷和自是有自己一番道理,無論朱厚熜如何說,反正他是不會起草詔書,更不會奉命行事。
除非朱厚熜以中旨,諭禮部阿諛奉旨之人,不然此事絕對無法通過。
但顯然,如此大事,絕非一道中旨足以完成。
追封不僅僅只是一個封號,且需相對禮儀,只要禮部尚書,以及有關官吏不從,此事想要辦成,絕非那么簡單之事。
若是掀桌子,將不從官員全部替換,的確可以辦到此事,但彼時名聲已然盡毀,為了這件事情,毀了日后之名,無異于撿芝麻丟西瓜。
且此前清空的朝堂,到如今多數衙門,還在等著官員上任,這時想要硬著頭皮,將此事推行,百害而無一利。
朝中如今同意繼統不繼嗣之人,除了張璁等寥寥數人之外,其實并無太多人支持,甚至于嚴嵩、夏言等對于此時,存中立態度,且還是頗為偏向繼統繼嗣之說。
于是乎這場對話顯然是無果而終,隨著朱厚熜拂袖而去,便草草結束這場談話。
隨著奏疏下發,科道再一次群情激憤,連上奏疏稱:“興獻王尊號,未蒙圣裁,文武群臣,皆疑陛下采納張璁一人之言……”再末尾甚至鄭重其事,請求朱厚熜罷黜張璁,以清朝堂正氣。
可張璁在清查皇莊,根本無心搭理這些劾奏,朱厚熜同樣不可能同意,反而還讓禮部繼續議禮。
圣旨頒發出去,朱厚熜便沒有再關心事情發酵情況。
并非他不關心此事,而是太醫院告知,任蝶衣已經懷孕大概月余,這讓朱厚熜哪里還有心情管著些狗屁倒灶事情?
反正此事,不是一日兩日就可解決,大膽放著就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