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今日召群臣奏對,其實也無大事,只是我登基半年以來,雖宵衣旰食,節儉養德,但百姓依然未成惠及,生民依舊困頓,而國庫亦如往常,入不敷出,敢問你每有何教我?”
朱厚熜所謂的奏對,其實不過是將要試一試,后世哪種開會處理事情的方式。
先確立好國家走向方針,然后才能知道如何處理。
不然跟往年一樣,頭痛醫頭,腳痛醫腳,那就算是朱厚熜每頓吃糠喝稀,也解決不了國家問題。
可朱厚熜等了一下,也沒見眾人說話,于是笑著說道:“奏對非朝會,今日朕所穿不過尋常百姓衣服,所以你每也不用太過擔拘謹,今日無皇帝、無閣老、無部堂,只是如同好友敘話而已,即使有錯,也不會有人怪罪,只要有想法,盡管說來。”
朱厚熜一番寬慰之言后,楊慎當即起身伏拜:“臣……”
“升庵起身,我說了,今日只當是朋友敘話,不需要跪白,坐著會答就是。”
“臣謝過萬歲!”楊慎起身拱手而退,回到座位以后,便開始侃侃而談:“伏惟我朝圣明天子,懷堯舜之德,兼文景之儉,納諫如流,略施仁政。
然臣以為,今天下紛擾,皆為禮法不隆。昔年孝莊皇帝,屢踐祖制,故而正德年間紛擾不堪……
曩者,古之圣賢莫不尊禮崇孝,是故臣以為,當重禮法,上行下效,則必然國事可平,臣謹奏對!”
“升庵之言,朕以悉知,不過大禮之事,群臣尚且不能定論,還是不用拿到奏對之時談及,等到你每有了定論之后,我再一一與你們面談!”
楊慎一番彎彎繞繞的話,朱厚熜也不是剛剛登基的時候,哪里還不知道對方說些什么,喝了一口茶水之后,讓對方住口。
今日來商議的是國家大事,不是在大禮議這種,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從來沒有個定論的事情之上扯皮。
如果真要扯,今天召對將是圍繞這個話題繼續談論,而且還找不到結果。
更何況朱厚熜不好親自下臺撕逼。
楊慎心有不甘的張了張嘴,一副欲言又止,卻被夏言所打斷:“臣以為國朝歷承一百五十余年,吏治早已敗壞,而牧民之人,皆為朝廷命官,如若官員貪墨怠政,則百姓必然殃及。
是故臣清陛下首清吏治,清除冗官、貪吏,次改科舉,罷黜歷年歲考不過生員,考核提學官,再次清丈田畝,天下之田,以多為大戶兼并,達者阡陌連田,貧無立錐之地,當安撫流民,開荒籍田……”
夏言是大禮中立派,加之眼下召對乃是國家大事,沒必要將大禮議這種,對于國政并不是太過重要,而且一旦探討起來,一時半會兒沒有結果之事拿出來說,故而立馬打斷楊慎。
然后拱手對著朱厚熜,洋洋灑灑,說了十數條,改變眼下弊政之事。
夏言說后,群臣左顧右盼,有的人眼中閃過贊成之色,有的人眼中閃過擔憂,當然也少不得反對之色。
贊成者,自然是夏言的確找到國家弊病,而且以有效方法進行整改,至于擔憂者,則是因為夏言之策,頗有一絲大包大攬之色,根本不成顧及,國家能否承受,至于反對者,肯定是夏言之策,損害自己利益。
群臣不一而足的表情,一一落入朱厚熜眼中。
朱厚熜朗言一笑,然后對著幾位內閣大學士道:“先生每以為公謹此策何如?”
雖然朱厚熜想要剝奪內閣權利,不過對于內閣尊敬從來不缺,每次請其備咨顧問之事,皆賜座奉茶,且從來只稱呼眾大學士先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