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閣如今早已被架空,通政司一般都直接將奏本發送內廷,朱厚熜美其名曰,修實錄要緊,怕諸位大學士負擔太重,于是勉為其難。
內閣是想要拒絕,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。
奏本經內閣的制度,到如今時間并不長,朱厚熜以太祖制度,讓內閣大學士只能啞口無言。
所以現在的內閣,基本回歸原始工作,與翰林院一樣,專心修史、侍駕備咨等事情。
當然朱厚熜暫時也沒有全部剝奪,畢竟朱厚熜也不是機器人,朱元璋都受不了,更別提他了。
有些無關緊要的事情,比如儀禮實行,宗、藩屬國、五品以下官員升遷、貶謫等問題,一律交由內閣票擬,然后呈遞內廷審核批發。
但比如調兵遣將、財政出納、升賞有功、處決罪人等事,以前內閣不能做主,現在內閣連題奏都不能看。
內閣大學士,除了一個病入膏肓的梁儲無所謂,其余人心有戚戚,但是沒有任何辦法,只能自我安慰,等著朱厚熜自己犯懶再說。
當然,他們也看見曙光了,朱厚熜剛剛登基之時雖然所有題奏都經過內閣貼黃,再行送入全部附送內閣,看起來權利依舊,但皇帝基本還需要詢問群臣,再行下發。
如今看似奏本不經過內閣,但明顯的皇帝已經把一部分題奏自主權交付內閣,不再插手過問。
兩相比較看似內閣權利變小,實則是皇帝勤政已經不及當初。
這也是人之常情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做著同樣的事,任何人都會覺得有些枯乏無味。
更何況朱厚熜每天還要學習六藝,一天下來連休息時間都沒有太多,有些犯懶也是常理。
只是這個時間,可能會遙遙無期……
楊廷和思索著謝遷的話,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只能搖搖頭,回到自己首座開始自己的工作。
錦衣衛就算有天大的事,總不見得還能把毛紀、蔣冕抓入詔獄,莫說楊廷和不允許,天下官員同樣不允許。
蔣冕、毛紀雖然談不上能力多強,甚至可以說尸位素餐,但數十余年的宦海生涯,并沒有犯過什么大錯,于情于理錦衣衛也不可能于他們二人有關。
即使發難,以皇帝愛惜羽毛性格,也不可能是將二人打入詔獄,充其量給個體面罷黜而已。
最重要的,皇帝沒有理由解決二人。
楊廷和是黨魁,哪有不解決黨魁,反而找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道理?
有了種種想法,楊廷和也就沒有太過擔憂,唯一就是對于今日之事,心中一直有股莫名不安,但也沒有任何辦法。
內閣的事情,毛紀、蔣冕不知道,但二人因為做賊心虛,所以邊走邊抹著額頭冷汗。
誠然他們相信,自己暗中謀劃之事,不可能被人知道,可做錯事的人,永遠都是那么的惶恐不安。
眼見著到了文華殿,看到身穿飛魚服,頭戴烏紗冠,外披罩甲的周包荒時,二人心中仿徨之色更重。
錦衣衛的臭名,向來都是百官所厭。
因為錦衣衛妨礙司法,直接奉承皇上旨意行事,更因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慘無人道的刑具,讓百官不得不厭惡至極。
周包荒在文華殿外侍立,顯然不可能是侍駕,即使侍駕,按照周包荒的身份,也應該是宮內,而非殿外。
但無論如何,周包荒也是國丈,二人不敢輕慢,當即行禮:“國丈!”
周包荒同樣不敢輕慢,別說二人還沒有定罪,即使定罪,沒有朱厚熜旨意,他也不敢恃寵而驕,二人行禮之時,他也立刻回禮:“老先生快快請進,皇上等候多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