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眼下這種皇帝把群臣架空了的局勢,讓王鏊怎么做?
說他沒有死諫,楊廷和倒是死扛,舒芬倒是死扛,可是結果如何?朱祐杬的謚號,該上還是上了,結局并沒有什么改變。
而且他也不是沒有上書,奈何不聽。
他要是有著曹操的權勢,他也能強按著皇帝同意,可這不是沒有嘛。
當然,這是王鏊心中的委屈,孫交可不會去管,不在其位不謀其政,既然在總裁這個位置,董領天下百官,為王參贊,那就應該盡人子責任,進行勸諫。
什么有困難就不前行,這是一個忠臣該說的話?按這番話來說,正德十二年死的人,死得其所?
因此孫交怒氣不減反增,大聲呵罵:“王鏊小人,難以共謀!”說完匆匆而去,準備彈劾奏本,以及辭呈奏疏,這個官位他是一日不想再待。
“這……邃庵公你看!”見到孫交如此不可理喻,氣急敗壞,一時間又不知道像誰傾訴的王鏊,環顧身邊,見到楊一清還在,便訴苦道。
“大司農為國事操勞,卻又不懂你我難處,總裁還是多多體諒吧!”楊一清見到避無可避,輕撫下髯,長吁道。
“大司農之心予何嘗不知?可是他有體諒你我?予本致仕村夫,只想躬耕田野,吟詩作對,逍遙山水之間,不欲再入官途,這也是為何自正德年間,朝臣屢屢舉薦,我不愿入京原因。
可大司農居然以為予戀棧權位,不愿為國事爭,簡直莫名其妙。”
“如今國事臺雖然統轄百官,可終歸無權無勢,這些酸楚,不坐此位之人,也能肆意鼓搗唇舌?”
“總裁言重了,國本之事上,你我的確有失職分,大司農有所誤會,也是理所當然。只不過大司農話有些重了,你為總裁,當有氣量,何必與之太過計較?”
也不不知道楊一清出于何意,反正就是不停和稀泥,好像真的為了朝局穩定一般。
王鏊眉頭一皺,然后搖搖頭道:“算了,不談也罷。”說完之后,王鏊突然想起來張璁等人,于是又道:“張璁等輩,一意阿附圣意,邃庵公以為該當如何?”
他當然不會是因為張璁是議禮黨,才有現在這番話,只是因為現在新黨成員,頗得圣意,而且舊黨成員,對他們也是恨之入骨。
王王鏊因為國本之事,本朝臣多有彈劾,因此他準備把禍水東引,讓張璁等人替他頂缸。
楊一清心中一動,他可是張璁論禮的粉絲,只不過他入職之時,只是專修實錄,并沒有說太多話,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一派而已。
他如何聽不出,王鏊想用打擊新黨,來緩解他暫時的尷尬?
一個問題解決不了,那就再搞出個問題,大家的關注點,也會暫時在這上面抹去,這是非常常見的辦法,而且極為有效。
楊一清不動神色,心中默默思考一番之后,笑著回答:“張璁由陛下簡拔,此事怕是需要問過陛下,以免怪我等私自決議。”
“這有什么,陛下親口說過,三品以下官員,由國事臺商議處理,只要你我決定,屆時發文吏部,便是圣人也不可阻。”
這又是國事臺與內閣不同之處,往日內閣想要調任、罷黜官員,只能私下與吏部商議,或是請求皇帝,吏部首官不肯、皇帝不同意,那么此事只能作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