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鼓聲有如滴入湖面的水滴一般,瞬間泛起了一圈漣漪;六道鼓聲如連鎖般從六營之中響起,整個龍驤軍大營霎時變得鑼鼓喧天。
緊接著,火光不斷地在營內閃起,一個又一個的火盆、火把被點亮;將整個大營之內,照耀地有如白晝一般。
十二個在營壁下枕戈待旦的大隊,也在極短的時間內,分批涌向營墻之上,準備迎擊來犯之敵;閘樓箭窗內,也紛紛漏出一具具弩機;弩臂當中穩穩地安著一個個泛著寒光的矢鋒,滲出了不少凜冽的殺氣。
從鳴鏑發出,到這十二個大隊六百人上樓,僅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;但形勢已經相當危急,飛奔前進的牙外軍先鋒,已經推進至龍驤軍營壁一百二十步外,馬上就要迫近城下的據馬陣。
“放箭!”
這夜值守的營使,乃是右虞候營的指揮使梁克貞;在他一聲令下,數百聲弩弦的霹靂聲接連響起;不計其數的箭矢隨著令人膽寒的破空聲一往無前,狠狠地扎向了牙外軍的曲面大陣。
但這陣箭雨卻并未造成敵軍多大的傷亡,牙外軍先鋒精良的鎧甲,足以替他們擋下三十步外強弩的直射,這過了百步的弩矢,只造成了十余人傷亡。
梁克貞見此景象,迅速判斷出這隊敵軍甲堅兵利,立刻下令暫緩放矢,槍兵在營墻之上列陣,手持推桿的士卒雜列于槍兵之中。
牙外軍并未理會營墻上的敵軍停止放箭,他們趁此機會迫近據馬,開始破拆路障,準備越過壕溝,直抵墻下。
“放箭!”
呼嘯的箭雨在此掣出,這次牙外軍的士卒可沒那么好運了,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上,弩箭足以破甲,狠狠地刺穿了他們身上的鐵片;牙外軍的先鋒,一瞬間如被割的麥子一般,倒下去了一大片......
靠近營壁的一沖帳幕,一名小卒揭簾而出;一面扣著缺胯袍的領口,一面向帳外的袍澤驚呼:
“有、有敵......”
一道金鐵入肉之聲令他的話語戛然而止,隊中押官右手抽出刺向屬下的橫刀,左手則在自己脖頸前狠狠地劃拉了一刀,意思非常明確:
“營使以下皆不能夜間言語,違者立斬!”
夜襲可是營嘯發生的重災區,要是放任這個蠢貨咋咋呼呼,指不定捅出什么天大的簍子。
劉陟亦被這通天徹地的擂鼓驚醒,他旋即下榻,自己扣上兜鍪,又在帳外戍守的軍士幫助下穿上身甲、裙甲,雙耳則警覺地聽著四面八方的戰鼓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