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圍一片寧靜,靜得能聽到身側荒草之中,蟲鳴聲陣陣。
遠處,不時傳來投石車的轟鳴聲。
漸漸的,當日輪堪堪壓在地平線,他終于動了。
“時辰到了。”
數十余人,眼神一凝,忽的站起,煞氣騰騰,直沖縣衙。
幾乎就在同時,唐成縣外,大軍云集,一萬大軍遍布于野,滾滾赤氣凝聚一處,沖上云霄。
林正陽凝視城上,數十根云梯固定在城樓,已有敢死隊攀上其上。
城墻上不時有士卒探出身子,用力砸斷云梯。
滾燙的金汁、沸水,當頭淋下。
多處都有士兵發出慘叫,掉落下去,傳出悶響。
后方投石車,投擲出石彈,砸入望樓上,中者頓時化為肉糜。
又是一聲號響,密密麻麻的箭矢,如飛蝗一般,在空中飛舞。
城墻之上,如割韭菜般,射倒一片。
密密麻麻的正兵,順著三處浮橋,趕至墻下。
作為守城者,曹望云已經盡心盡力,眼中都是血絲。
“放!”
貓著身子,他催促著。
大批青壯,抬著滾燙的大鍋,來到墻邊,傾倒而下。
瞬間,墻下傳來一片慘絕人寰的叫聲。
云梯之上,僥幸還有熟人躲過,城墻之下,正在攀爬著明確由數人已被林道,全身都在冒著白煙,皮肉俱爛,能見白骨。
這些人已是無救。
又是一陣鳴金,這對敵軍,如潮水般退下。
每次都是這樣,曹望云已是明白。
外面那位年輕小將,是在練兵。
頭一次,他感到懊悔,并且涌出了恐懼。
恐怕這次不會那么順利渡過了······
忽地,他心中生出這么個不詳的念頭。
環視四周,還能再戰的,不過三四百人而已。
再觀城外,數千正卒依舊巋然不動。
每次輪替者,不過是普通青壯而已。
“縱然今日不破,明日也總該要破的······”
人死完了,這城怎么守住?
他面上掛著慘笑,幾乎恨不得過去把那個相士掐死。
“如我真有天命,怎的落到這般田地?”
“悔不該聽相士之說,興許還能死得糊涂些。”
許是感覺到什么,此刻他竟然轉過這種念頭。
他的頂上,僅余下小團赤氣,正猛烈燃燒,如同燭火,照得周圍一片火光。。
原本粗壯挺拔的赤色本命氣,早已不復先前堅定,此時如同風中扶柳一般,瑟瑟搖晃,幾欲傾倒。
城外的林正陽,正于此時望了過來。
那如同篝火一般濃烈的赤色氣運,本是極有威脅,此時卻明顯耗盡底蘊,瀕臨油盡燈枯
五六百步方圓,并不影響他的觀察。
“戰陣之上,為庇護自家性命,不得不消耗氣數。”
“這消耗的氣數,不是外運,而是命數,即本命之氣。”
“唯有本命之氣,一時燃燒,才能撼動天機,扭轉生死劫數。”
“常人本命有限,燃燒也不能持久,事后往往本命燃盡,氣盡而亡。”
“除非本有人望,或居上位,得以獲取氣數補足根基,但這也需要時間。”
“地脈龍氣雖然也可彌補氣運,但多次爆發,且中途幾無間斷,果然也已經油盡燈枯······怕是此時本命之氣都要降格,原先如有黃,此時至少降到紅甚至白紅。”
“此人已經不足為據了,剩下拿點命數,不足以撼動天機,制造扭轉局勢的奇跡。”
在知曉城中有人得龍氣眷顧,他便定下此策。
多次制造危機,逼迫其不得不親身下場,身犯險境,就是為了消磨其命數。
爆發一次,二次,多次以至于到現在。
那點稀薄龍氣的能為,怕是已經揮霍得干干凈凈。
一旦耗盡,此人就不存在逃離的可能性,只能選擇淪為俘虜或者兵敗受死。
對付這等棘手的龍氣眷顧之人,就得靠著這種笨辦法解決。
一不留神,給這種小強命逃出去,遲早會形成隱患。
不過,城中那人,本就命數薄弱,龍脈力量也弱,怕是此次過后,就已被龍脈舍棄,從此淪為庸碌了。
林正陽心下已經有數。
不出意外,這場,是他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