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李安,也已經來到了龍虎山的山腳下。
此地有禁飛陣法覆蓋。
然而李安一身百倍與尋常登樓的法力稍稍運轉,便渾然不受那禁飛陣法的絲毫影響。
他在空中負手而立,一身黑色長衫被高空颶風吹得獵獵作響,衣袂飄揚。
李安抬頭看了看天色。
夜幕深沉,陰云密布,不見明月,黯淡無光。
不適合他一展雄風。
李安現在虛榮心作祟,覺得他即將一人獨戰天師府,從他們手中搶來天脈果一定是個很酷的事情。
所以一定要挑個好天氣。
放在前世,李安現在的心態有兩個字可以形容。
飄了。
而且,很飄。
然而李安自己當然沒有發覺,他只是想等個好天氣去挑戰天師府而已。
所以他四處看了看,朝地面落去,來到一處風景宜人的湖邊,準備在此休息一晚。
“調整好狀態,明日可不得有半分馬虎。”
李安這么想著,然后靠在一棵大樹旁閉目假寐,調整狀態。
然而,一個時辰后他卻是忽然睜開了眼。
附近,來了一個熟悉的氣息。
李安起身,轉頭望去。
他微微一愣。
而來人,也有些愣神。
“憶瑤道友?”
“李……李……李道友?!你怎么在這兒?”
身穿一襲白色勁裝的林憶瑤微微張著嘴巴,一臉愕然。
片刻之后,李安微笑道:“憶瑤道友來此,想必是為了那天脈果?”
林憶瑤雖然比他早出發十幾日,可他施展潛淵縮地趕路的速度,足以讓他在林憶瑤之前來到龍虎山。
“那你又是為何來龍虎山?”林憶瑤反問道。
李安面帶笑意,“因為我想來,所以就來了。”
隨心所欲。
逍遙自在。
這便是他的道!
林憶瑤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,只是沉聲道:“李道友,明日我便會進入天師府,向他們求取天脈果。
只是我們武當山和天師府的關系……李道友,為了避免被我連累,你還是盡早離去吧。”
李安轉過身,看著身旁那片湖泊,看著那波光粼粼之中倒映著的明月倒影,輕聲道:“憶瑤道友,許悠和青碧與你來說不過是外人,為何要冒險來此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出乎意料的,林憶瑤居然給出了這么一個回答。
李安滿是疑惑。
看著他疑惑的表情,林憶瑤眼眸低垂,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。
此女緩緩走到湖邊,坐在地上,低著頭,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修長的美腿,垂眸看著湖水,柔聲道:“我有一個姐姐,她比我大了五歲。”
“僅僅五歲而已。可從小到大,她卻一直像一個母親一樣照顧著我,因為我母親生我那日,便難產而死。
聽一些長輩說,我母親死后,我父親就變了,從一個開朗溫柔的道士,變成了冷漠的掌教。
只是在我的記憶里,我父親身為武當山掌教,諸事繁忙暫且不提,便是其余的空暇時間里,他也只是在閉關苦修,根本沒來管過我們。
我從出生起,就沒了母親,父親也對我不甚喜愛。
可大我五歲的姐姐,卻擔起了母親的責任,將我帶大,仔細貼心,無微不至。”
“但我十五歲那年,也就是八年前。”
“她死了。”
說到這兒,林憶瑤終于不能自已,淚水奪眶而出,低著頭放聲大哭。
她沒有擦拭淚水,任憑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下巴,最后再滴落到她的大腿之上。
林憶瑤就這么坐在湖邊,低著頭,哭聲久久不止。
良久。
直至她的哭聲都沙啞之后,此女微微抬起頭來,看著天上明月,喃喃道:“我姐姐……便是死于百脈離斷癥。”
李安無聲一嘆。
原來如此。
斯人已逝,但她卻想通過救青碧這種方式,來緬懷她的姐姐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