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燈結彩,到處皆是大紅燈籠的蘇府之中,身份尊貴的來賓,接踵而至。
二十四司郎中,六部侍郎,六部尚書,天下各大書院的大儒,甚至龍場書院的院長都親自來賀。
最重要的是,最后駛到蘇府門口的,是一輛縮小成正常馬車大小的……九龍金輦!
景帝駕到!
蘇明這個三品侍郎的婚禮,不僅讓六部尚書和天下大儒來賀,就連陛下都親自駕到送上賀禮。
這場婚禮,堪稱洛京百年來除了景帝當年的大婚之外,排面最足的一場!
同時景帝的駕到,也讓很多朝廷重臣,心中有了一點數。
眾多來賓盡數入座,蘇明和夏清婉的婚禮,也開始正式舉行。
“一拜天地!”
儐相扯了一嗓子。
蘇明和鳳冠霞帔,蒙著紅蓋頭的夏清婉,按部就班地照著婚禮流程依次進行。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李安坐在宴席之中,笑看著這一幕。
只可惜紅蓋頭遮住了夏清婉的臉,否則他一定能看到那女子臉上的喜悅。
其實現在想想,三年稷下學宮的生活中,夏清婉對他總是大大咧咧,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,什么摟脖子搭肩膀都毫不在意。
唯獨面對蘇明時,她總是顯得有些拘謹。
李安那時只當夏清婉和蘇明合不來。
現在才終于明白。
大大方方是友情,小心翼翼的,才是愛情。
“送入洞房——”
儐相又喊了一句,新娘子就這么被送入洞房。
新娘進洞房,可不代表新郎官也要就此進去,現在不過正午,離洞房花燭夜還早著呢。
無數賓客,還等著蘇明這位新郎官招待。
“蘇卿。”
景帝忽然從宴席主位之上站起,拿出一枚翡翠玉扳指,笑著遞給蘇明,“大婚之日,一份小禮物,權當祝賀。”
蘇明雙手接過這枚玉扳指,身軀微顫,半天說不出話。
不僅是他,宴席之上的所有朝堂官員,幾乎同時面露驚色,唯有那幾個尚書,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李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,疑惑看向身旁的姬如雪。
“玉扳手……”
姬如雪同樣面露驚色,低聲道:“當年安寧官至丞相之時,陛下也像現在這般,親手送給他一枚玉扳指。”
李安頓時會意。
景帝這是在表態,也是像所有官員發出通知,通知他們丞相之位的歸屬。
可是李安不太明白。
蘇明一個三品侍郎,而且入仕才多久?這就上任丞相之位,真能服眾?壓得住朝堂群臣?
然而,接下來六部尚書的舉動,讓李安心中的疑慮煙消云散。
“哈哈,這枚玉扳指和蘇侍郎簡直就是絕配,能為蘇侍郎選出這等合適的禮物,陛下英明。”
兵部尚書周輝,起身笑道。
“就是就是,這枚玉扳指太適合蘇侍郎了。”
“不錯,這玉扳指簡直就是為蘇侍郎量身定做的,太合適了。”
其余幾位尚書皆是起身,齊齊贊嘆。
李安看著這一幕,搖頭失笑。
這哪是在說玉扳指適合蘇明。
這是在說丞相之位適合蘇明啊。
繼景帝之后,六部尚書也表態了。
朝廷為官本就是一級壓一級,有景帝支持,有六部尚書支持,還有無數底層的寒門書生和士族子弟支持他。
蘇明這個丞相之位,穩矣。
李安也有些為這個昔日好友高興。
此次婚禮的重頭戲結束,剩下的便是阿諛奉承之類的人情世故。
蘇明這位即將權傾朝野的新貴,誰不想巴結?
倒還真有一個。
兵部尚書之子,青州副將,周青書。
面對蘇明的敬酒之舉,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杯中的茶水,冷笑道:“蘇侍郎,你這敬酒敬得不太對啊,拿茶是幾個意思?”
在場官員皆是面色一變,特別是他的父親兵部尚書周輝。
蘇明滴酒不沾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,就連陛下對他的以茶代酒都沒說什么,這個小子怎如此不懂事?!
周青書倒也沒什么后續,拿酒杯輕輕一碰蘇明的茶水酒杯,仰頭一飲而盡之后,他湊近這位新郎官,在其耳畔低聲語:
“你說,一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,真能當好大景的丞相嗎?”
聲音極低,正常情況下唯有二人能聽清。
可在場賓客,哪個不是身具修為,豈能聽不清這句令人愕然的話語?
蘇明表情毫無波動,依舊帶著淡淡微笑,飲盡杯中茶水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
周青書轉過身,牽住身旁面紗女子的……手腕,朝景帝彎腰告罪道:“請陛下恕罪,微臣妻兒身體不適,還請允許微臣帶她先行告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