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曉燕曾經跟葉九談到過她父母的情況,應該是五十歲左右的年紀,可眼前這兩位,看上去實在不大像是五十歲的人,臉上溝壑縱橫,刻著深深的皺紋,臉色黝黑,皮膚松弛,尤其是精神狀態極差,滿臉愁苦,說是七十歲也有人信。
高媽媽是這樣,高爸爸也是這樣。
“不是啊,伢子,他很兇的,他,他等下就帶人過來抓人了……”
高媽媽急的有點語無倫次了。
“抓人?抓什么人?”
柳主任終于親自開口了,雙眉微蹙,神色十分凝重。
說實在的,到下邊各地市搞這樣的秘密調查,柳主任也不是頭一回了,但剛一開始調查就遇到這種情形,卻是不多見。
這還是在村里呢。
要是去了煤礦,豈不是更加令人頭痛?
“抓燕子啊……他天天都來問燕子躲在哪里……燕子燕子,這些天你沒躲在學校里吧?高澤松說你沒在學校里……”
高媽媽急急問道。
在大華機械廠的這些日子,高曉燕隔段時間也會給家里打個電話的,給父母報一聲平安。為了不讓他們擔心,高曉燕一直都說自己是住在學校里,還說學校里很安全,一般人不敢去學校里找她的麻煩。
她的父母對高校的情況不了解,在他們想來,大學那是什么地方?肯定是很安全的了。
當然,高曉燕家里沒有安裝電話,也更不可能用得起手機,高曉燕每次打電話回家,都是打到村里小賣部,讓小賣部的人去她家里喊她父母接電話。
相當的不方便。
“媽,你不要擔心,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?”
高曉燕也沒說自己這些天住在哪里,怕引起父母的誤會。
你說她一個未婚姑娘家,這么長時間住在別人家里,算怎么回事?
盡管葉九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都難得回家一趟,但又何必在這個事情上給她的父母多費口舌?
現在明顯也不是解釋這種事情的時候。
“燕子燕子,我跟你說,那個事那個事我們不告了好嗎?我們不告了……我們認命……你哥哥,你哥哥反正,反正已經死了……我們不告了……你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,好嗎?不能再出事了呀……”
高媽媽幾乎是在哭著哀求了。
兒子已經死在井下了,女兒已經是他們老兩口唯一的安慰,也是后半輩子唯一的依靠了。
高曉燕不能再出事。
高曉燕倘若再有個三長兩短,兩個老的指定活不下去了!
“高媽媽,你不用怕。我們是省里來的干部,我們就是來調查三坪煤礦井下事故的,有什么情況,你都可以向我們反應,我們一定給你主持公道!”
柳主任沉聲說道,語氣和神情都十分嚴肅認真。
謝處長就有點吃驚地望著柳主任。
不是說秘密調查嗎?
怎么這位一開口就把自己身份給端出來了?
難道柳主任已經決定改變調查模式,把秘密調查改成公開調查?
對謝處長來說,他當然更喜歡公開調查的模式。
不說那么多市區鄉鎮領導眾星捧月般簇擁著,前呼后擁,一呼百應,威風凜凜,最起碼人身安全有了絕對的保障。
他謝處就更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