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頭的燈光溫柔的從落地窗撒到店內,窗戶上倒影出一個穿著臃腫羽絨服的女人,她緊裹的羽絨服依稀可以看得出身材的玲瓏,熱氣騰騰的水杯被她捧在手里,在她坐著的對面同樣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,很顯然是在等人。只不過寒冷的大晚上,又是一家不開燈的甜品店,這種等人方式有些怪誕。
“門開著呢,進來吧。”
舉起敲門的手換成了推門,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緣故,方才在來的路上胸口是忐忑的冰涼,踏進門的一霎那似乎回到了幼時無憂的自在,那是來自親情和柔情的滋養。
白追塵捧著水杯,略微抬了下下巴,示意她坐下喝杯水。方瑩只是一只手掌著水杯,她低下頭將恰好的黑色陰影打在額頭,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或是從何說起。
“他傷你的。”白追塵徐徐說道,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傳遞出了一絲凄涼。
摸上被簡單包扎的額頭,扯出一抹難看的苦笑。“這就是第三者該該承受的代價。”她舒了口氣,既然決定了那就完全去打開內心。“我也想通了,自己好手好腳為什么要寄人籬下受別人唾棄和折磨。以前就是覺得活兒臟丟臉又不掙錢還被人呼來喚去,受不起這等閑氣,現在看來我那些愚蠢的經歷才是最臟的,我TM之前是腦袋進了多少水才選了這樣一條路。”她氣,氣自己的懦弱,她恨,恨自己被三言兩語的欺騙,她惱,惱自己一步錯步步錯無休止的畫地為牢,她也怕,怕失去這一切斷了自己和弟弟的經濟來源。
“現在看透還算來得及。你和他各取所需,互相失去的也在彼此身上找回了報酬,所以,不要覺得誰虧欠了誰,沒必要。當然,我最后再問你一次,是不是完全想明白,打算徹底離開他。”白追塵明亮的眸子就像指名道路的光,讓方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。
慎重的點下頭,她需要嶄新的生活。
“名片拿出來。”
方瑩從包里取出名片,雙手遞給攤著手索要的白追塵。當名片觸碰到白追塵的剎那,一道金色的光蒙上了方瑩的眼睛,她看到了讓她心灰意冷的最后一幕:衣冠楚楚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,醉酒的他將皮包狠狠砸向睡熟的自己,額頭滲出的血并沒有引起他的憐憫,反而強迫她做一個情人該盡的責任,一番折磨后男人心滿意足的睡去,而遍體鱗傷的她黯然傷神,最終做出了想做卻又一直退卻著的堅毅決定。一切有哭有笑有喜有悲,有幸福有落魄與那個男人相關的記憶影像如煙花般消失在了眼前,那段記憶變成了空白全部落在這張薄薄的紙片上。
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那張不停在半空旋轉的名片,白追塵熟練的將它夾在兩指間,“你現在還殘留了跟他最后的一絲記憶,此刻后悔還來得及。”
“不后悔。”毫不猶豫的堅定是僅剩的倔強。
“那好,從今往后這張名片是你的個人身份也等同于是你我的雇傭契約書。以后有什么麻煩我都會幫你處理,不過代價是以這家店為載體,往后余生至到你死亡都得替我工作,當然這并不影響你戀愛結婚生子,如果沒問題,在這上面按上你的指印。”這筆買賣沒有誰贏誰虧,說到底算是兩廂得益。
方瑩想也不想直接摁下了手印,白色的名片變成了金色,上面多了一張笑容純凈的照片,城事·緣生的店招將是她一生的棲息港。而那些灰色的記憶全部封鎖在這張小小的卡片當中,化風化霧。
說是一大早其實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,毛衣女皮夾男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走到自家門店,雙腿定定的立在門口,打著哈欠的嘴是遲遲沒有合上,毛衣女退了一步看了眼招牌又跟皮夾男站在同一水平線,四目相對表現出同樣的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