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藥坊內跪著齊刷刷的一片,他們的脖子上架上了刀槍,神尊一張臉氣的已經變色,隨時準備著就地正法。坊內靜得可怕,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“神尊,六郎來遲還請神尊降罪。”這個時候,鶴六郎不再端著高傲的姿態,以罪責之身匍匐在神尊面前。“冰火并蒂蓮失竊,小神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,還望神尊給小神些時間,小神定將完璧歸趙。”他的保證不過是緩兵之計,他知,神尊更知。
“哼……”神尊橫掃衣袖,一股強勁的烈風將跪在地上的鶴族守衛刮至半空,最后狠狠的摔倒在堅硬冰冷的大理石上,有些已經口吐鮮血,依舊是連一聲悶哼都憋在肚子,這就是鶴族與生俱來的高傲。
八位武神堅挺的跪在地上,連身上著的官服也是紋絲未動。鶴六郎自然比不過他們的神靈,雖然吹起了片片衣袂,依舊穩穩的跪在原地。
“冰火并蒂蓮何等尊貴你不是不知,水落石出?完璧歸趙?我倒問問你,打算怎么個水落石出、完璧歸趙法?”神尊一向給人好說話的表象,以至于如此的勃然大怒叫人無法招架,鶴六郎也是第一次,只不過對他的雷霆手段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。
“昨日小神巡查之時,神物依舊好好的在丹爐當中,前后不過四五個時辰,縱然此人有天大的本事和膽量,想要騙過鶴族的眼睛,以及八位武神,單從時間就不可能辦到,小神以為,冰火并蒂蓮應該還在丹藥坊內,而盜物之人就在我們其中,還望神尊明查。”兩道關卡,一道是他鶴族的天生眼力,一道是武神戰無不勝的神力,唯一的可能就是內賊,這也是鶴六郎最不愿相信的猜測。
“好,本尊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,你要是找不回神物,那就準備好如何謝罪。”身子憤怒的甩開衣袖,只留給他們一個威嚴的背影,只帶走一名親信,留下一眾守衛揚長而去。
一個時辰對鶴六郎而言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,他清楚神尊已經給出了最大的寬松和寬限。撐在所有人喉嚨的那口氣短暫松了下去,只有鶴六郎依舊難以吞咽。
“NN的熊,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在搞我們,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,讓這賊人知道五爺的厲害。呸……”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一臉兇相,怒目圓睜似要吃人一般。
另外幾人不是點頭就是搖頭,盜物之人竟在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,對他們而言就是奇恥大辱,叫他們神面何存,就算臉上不動聲色,心底早就將盜賊大卸了八塊。
“八位神將,此時將你們也牽扯進來,六郎真是過意不去。”鶴六郎深深的做了一揖,簡短做了個鋪墊。“我族小輩直言并無看到有人進入丹藥坊,小神斗膽猜測,個鐘蹊蹺或就在我們之中,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大家見諒。”
“鶴六郎,你這是什么意思,說我們監守自盜么,NN的熊,信不信我劈了你的嘴,看你還敢信口胡言。”絡腮胡子是吹胡子瞪眼,火爆的脾氣顯然跟他無關。
“老五的脾氣就這樣,還請鶴神多擔待些,冰火并蒂蓮被盜我們本就難辭其咎,現下又查到自己頭上,難免情緒失控,為了洗清清白,我等定會配合調查和被調查。”看上去文弱的男人卻是八位武神中最強大的存在,也是他們的大哥,行事處事頭頭是道,用圓滑更為貼切。“老五,把脾氣收斂些,身正不怕影子斜,鶴神說什么讓做什么我們自當配合就是,你們也是一樣,聽到沒有。”
“是。”參差不齊的聲音是違心的回應。一個個不滿的眼神是被逼無奈的結果。
不問不知道,一問之下才知道誰都有自私的本性。
一號武神倒還好,克己職守守著北方方位,除了例行巡視的鶴族并未再見其他人,連著這些天一貫如此。
二號三號四號六號武神,交匯著彼此飄忽著眼神,看樣子是在商量著什么,四號武神身上落了齊刷刷的眼神,撇了下嘴,不敢直視他們的老大,心虛的把雙眼落在鶴六郎身上。他們四人分別守著,西方,西南,南方,東南,四個方位。幾人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就是好玩,也不知從哪里得了人域牌九這玩意,平時又都是些怕老婆的軟漢子,這次好不容易湊到一起自然是玩得不亦樂乎,留下各自的分身躲在丹爐的角落,從白天到黑夜,從黑夜到白頭,是越晚越興奮越玩越起勁,要不是分身處感應到神尊駕臨,這四人怕是被牌九給克死。雖然他們躲在丹爐玩牌,但丹爐一旦有異動他們是不可能不會發現,自始至終都不曾有一點動靜,一下子就將內賊嫌疑排除。既然如此,不是內賊,又該是誰?眼下來看,他們四人的嫌疑倒成了最大。
五號武神也就是絡腮胡子,一聲老子開頭,一聲NN的熊結尾,匯成一句話的意思就是:老子挺著身板,眼觀六路耳聽八方,將放大數倍的身體滿滿當當把西北方堵的密不透風,就連鶴族小崽子見了他也被氣勢嚇得繞道而行,這副架勢誰還敢來,簡直就是找死,NN的熊。
七號八號武神,一個東方,一個東北方,見鶴族加派諸多人手,也就留一半心丟一半心,兩個人沒事湊在一起聊聊天,下下棋,偶爾在自己值守的方位巡查一圈,再就是找個舒適的位置小憩片刻,比起其他武神,他們倆過的才叫忙里偷閑享受生活,正職說不上耽誤,總之不好妄加評判。
鶴六郎聽了一圈,好是后悔一開始給予武神太多厚望,只是事已至此,指責跟推責都無太大作用,忍著憋屈的一口氣,向眾武神道別,至于鶴族守衛人手,在問下去也不會再有結果,冥冥之中的注定是早就做好的手腳,他如是猜測。
鶴六郎整理好金蘇給他織的新衣,沉重的步子邁出了如釋負重的心情。
神尊坐在尊椅上,看樣子早就猜到他會早半個時辰而來,也猜到了他空手而歸的結局。
鶴六郎清澈的雙眸直擊神尊的心臟,叩擊的那絲凌亂轉瞬即逝,他笑著恭敬的稱了聲“神尊。”一切不是早就了然于心了么。
那日,只知至尊殿只留神尊和鶴六郎二人,他們的對話再無第三人知曉。鶴六郎引咎自處,施雷霆之刑,終無法承受極法仙根滅,神形隕。神尊可以既往不咎鶴族,但不得不罰,一道尊旨,驅逐鏡櫻湖,往后流落何境與神域再無瓜葛,算是脫離了神域依舊保留著神籍。經次變故,鶴族不僅沒有吸取教訓反而越演越裂,最終土崩瓦解,留下真正仙鶴血脈的早已為數不多。
只不過神域依舊不曾放過他們,即使躲在難以找尋的秘境,也被施之密咒,當時的先輩只留下神尊的一段話:雙影憾留孤,現世滅吾族,需以白靈落,方得生息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