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上醫館掛著邵氏的招幌,面積不大,臨街只有兩間屋子,一間問診,一間抓藥。
換好衣服的主仆二人剛走到醫館門口,一輛馬車疾馳而來,一個急剎停在門口,車內亂作一團,隱約還有小孩子的哭聲。
“老夫人不要著急,我這就叫人去抓藥。”
第二輛馬車內跳下來一個藥童,撒腿就往醫館里跑,把白鹿撞了個趔趄。
但他別說道歉了,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。
“哎呀!”明玉趕緊扶住白鹿,不滿道,“這人怎么橫沖直撞的。”
還不等白鹿說話,頭輛馬車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:“出什么事了?”
白鹿循聲看向車內,只見一通體富貴的老婦坐在車內,雙目上卻好似覆有一層白膜,眼神空洞無神,看起來好像紅光滿面,其實細看卻頗為憔悴。
白鹿雖然沒有診脈,但是根據經驗簡單判斷,大概率是急火攻心引發了眼疾,應該并不嚴重。
老婦懷內抱一女童,雖然年紀尚小,但是一雙丹鳳眼卻十分靈動。
她眼尾還掛著剛哭過的紅痕,此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白鹿道:“老祖宗,天冬撞到一位娘子。”
車內一年輕丫鬟忙躬身沖白鹿行禮道:“小娘子,我們老夫人突發急癥,家中藥童太過心急,我替他給您賠不是了。”
“不妨事。”白鹿見多了心急火燎的病人和大夫,并不以為忤。
但就在她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,卻見老夫人的面色忽然由紅轉白,短短一瞬又恢復成之前的紅光滿面。
若非白鹿對自己的眼力有自信,幾乎都要以為剛才出現了幻覺。
白鹿微微皺眉,但見對方車馬豪華,隨行還帶著大夫,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把?
自己身上一大攤子爛事兒,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。
白鹿拉著明玉走入藥鋪,就聽天冬正趴在柜臺前語速飛快地說:“……抓一副岑連退翳湯,再加大黃一錢,赤芍兩錢。藥材都撿最好的抓,不用給我們省錢。”
一聽這方子,白鹿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,忍不住上前一步問:“這位小哥,敢問這藥方,可是抓給外頭車上的老夫人吃的?”
天冬循聲看向白鹿,被她臉上的胎記嚇了一跳,當即皺起眉頭,語帶嫌棄地說: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,關你屁事,沒看我正忙著呢么?”
“你這人什么毛病,剛才撞了人也不道歉,現在說話還這么難聽……”
明玉氣得都快冒煙了,只恨自己嘴笨不會跟人吵架。
自家姑娘雖然在家經常被夫人欺負苛待,但是再怎么說也是知府大人家的嫡長女,如何能叫人這般折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