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瞬,一根尖銳地樹根,從李沐風突出的眼珠子中戳了進去,直灌入腦。
“一靈四用,嗬嗬……”
李沐風喉頭嗬嗬有聲,終于,砰的一聲,重重摔倒在地。
“上一世恩怨,這一世了斷了吧。”
鄧獨秀摘下扎在手臂處的子劍,大手一招,便將那把跌落在地的母劍抓入掌來,細細摩挲劍身,鋒銳逼人。
比劍光更鋒銳的,是他的目光。
他忽然扭頭,目如鷹隼,寒光直射張揚,李宛兒等人。
張揚等人做夢也想不到一夜之間,綿軟可欺的廢柴,陡然化作索命厲鬼。
“師兄,師兄,是我,我是小師妹,你的宛兒啊,我知道你喜歡我,我知道的。我也喜歡你,我給你燉湯,聽你講故事,陪你聊天,你還記得去年一天夜里大雪,我們一起圍爐夜話,烤著紅薯,今年春上,我們一起去北山采摘,我走不動了,是你攙著我……”
李宛兒激動地傾訴著,她心中沒有半點因李沐風死去的哀傷,只有無盡的恐懼和滿滿的求生欲。
她自然看得出鄧獨秀對自己一往情深,他的少年情絲,一絲一縷都瞞不住她。
嬉戲林下,圍爐夜話,吟賞煙霞,松花釀酒,春水煎茶……
他和李宛兒一起的一幕幕畫面,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中回轉。
過往種種,都是很好很好的。
師妹也是很好很好的。
那些溫暖的一幕幕,師妹怎會沒有投入真情?
她無非是被張揚和李沐風逼迫的。
如詩如畫的年紀,能有多壞的心思呢?
他嘴角浮起淺淺的笑,心中生起萬縷柔情。
月華西下,銀蛇輕飚,劍光如雪,大好美人頭顱,騰于半空……
干凈利落地解決掉所有人,鄧獨秀鏟掉一塊血色土壤,上面沾染的是他的血跡。
他扯下一段衣襟包了那些血土,又抹去鏟土的痕跡。
隨后,他急速地打掃了戰場,也不過得銀十數兩。
接著,他催動銀蛇劍在不遠處的樹干上,留了個五芒星的符號,快速離開。
路過回春溪時,他小心翼翼地將浸了他鮮血的土壤盡數抖入水中,將包土的半截衣衫塞進袖口中,徑直潛回白云觀。
月光正好,山風清冷,才出殺斗場的少年一顆心穩如老狗,無聲無息地潛回了自己的煉房。
“嘶!”
他忍著痛,解開衣衫,左腕處的鐵皮護腕,已裂開個口子,手臂被子劍的劍尖鉆出個淺淺的血洞。
他不禁暗暗后怕,虧得知曉李沐風的秘劍,提前帶上母親備的護腕,不然,那一劍即便不刺中要害,這手臂也保不住了。
他取出臨行時母親放入行囊的金瘡藥,動用驅物妙術,很快就給自己包扎好了。
即便身上沒有血跡,但到底才從殺斗場歸來,渾身血氣無法遮掩。
他不得不舉著傷臂,接了外面竹管里導流來的溪水,仔細沐浴一番。
隨后,他換上一件干凈的道袍,閃身出門,提了水壺直奔東面的灶房。
白云觀里的師叔師伯們嗜好飲茶,熱水不能斷,灶房的爐火也不斷。
他到時,看守灶房的老翟頭趴在破舊的矮桌上,睡得鼾聲四起,桌上還擺著歪倒的酒壺,酒氣熏天。
他將才換下的道袍,悄無聲息地投進了燃燒正旺的爐灶里,一邊假裝要灌熱水,一邊耐心地等道袍化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