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所有的說辭,早就想好了,包括回話時的情緒,他都控制得極好,不露絲毫破綻。
“行了,你先下去吧,想到什么異常的地方,隨時上報。”
一個生著一雙倒三角眼的青年,揮退了他。
鄧獨秀認識這個三角眼,知道他是洪承手下的得力走狗,勾魂使者閆冰。
鄧獨秀起身,才踏上皂莢樹映在亭中的影子,一直背對著他眺望山景的洪承忽然說話了,“等等。”
鄧獨秀立定,后背一涼。
他緩緩轉過微微蜷縮的身子,貌似害怕,實則在蓄勢待發。
“白云觀要解散了,下一步有什么打算?”
洪承聲音清朗,面目溫潤,一眼望去,宛若教書先生。
鄧獨秀怔了怔,一臉迷惑,“為什么要解散,我才上山一年,尚未修得大道。”
洪承微微皺眉,覺得這家伙有些拎不清。
閆冰瞪眼,“滾。”
鄧獨秀倉惶退走。
“大人,可是這家伙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?”
閆冰目送鄧獨秀下了山道,沉聲問道。
洪承摘下一枚戳進亭中的一根皂莢樹枝上的皂莢,在指間緩緩碾碎,“是有不對勁兒的地方,他似乎很怕我,但又有些古怪。”
“大人威名,橫壓全縣,區區豎子,豈能不懼?”
閆冰言出由衷。
洪承微微搖頭,“這小子不一樣,他的怕在心里,血里迸發著膽氣,我聞得出來。”
“大人的意思是,這案子是他干的?”
閆冰懵了,“這不可能啊,這小子的資料我也看過,他不可能有這本事。
另外,屬下在林中發現了赤練邪魔張可久留下的徽記,作案手法也頗為吻合。”
“張可久還在淮西,怎會來這里,何況,這是我的地頭,他犯不上…”
洪承覺擺擺手,話說一半就停了。
閆冰聽出些話縫,不敢繼續糾纏,另行匯報情況,“此外,案發當夜,誠意伯家的客卿匆匆離開,此事大有蹊蹺,要不要……”
洪承擺手,“那是誠意伯府,你我夠不著,再說真是誠意伯府下手,也犯不著弄得這么鮮血淋漓。不必費神了,此案就栽在張可久名下吧。”
閆冰領命,忽然又想起適才洪承突然叫住鄧獨秀,問他下一步打算,心中生疑,“那鄧獨秀,您是不是有什么安排?”
在閆冰看來,洪承從來都不會說廢話,更不會做無用之事。
閆冰腦子轉動飛快,他忽然想起,半個月前,李沐風曾深夜來洪府投帖子求見,按時間算,那時誠意伯家的客卿才到白云觀兩日。
莫非是因為誠意伯客卿的到來,讓李沐風挖出了鄧獨秀的隱藏身份?
洪承見他閆冰眼神飄忽,笑道,“不必猜了,直接告訴你。鄧獨秀是張好牌,弄好了能換不少好處。但在此前,要判定誠意伯府對他到底是什么觀感,這需要時間。”
洪承這么一說,閆冰就徹底領悟了。
洪承又不是頭一次干這買賣,找個罪名,扣了人,什么好處也要的來。
可既然鄧獨秀出身不俗,連誠意伯府都驚動了,按常理,洪承是不會惹這個騷的。
洪承詭秘一笑,“你少操些心,該你知道的時候,你自然會知道,現在你著人將鄧獨秀給我盯緊了,最多兩個月,消息一旦探明,咱們就開嚼這只肥鴨子。”
“遵命!”
…………
**坡下的慘案,驚動實在太大,昌武府也派了人來,并很快下了結論,案子是赤練邪魔張可久做下的。
白云觀上空的恐怖疑云雖然消散,但眾弟子早已破膽,紛紛求去。
當天,兩位師叔輩的就因為瓜分司庫,鬧起了矛盾,大打出手。
最后還是官府的大人們出面,壓下亂局,直接結果就是本就不豐的司庫立時見底。
如此一來,人心徹底渙散,官府的人馬才撤圍,整個白云觀便消散一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