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白房子正是幽獄所在,前世他進過幽獄,對里面的情況很熟悉,但對外面的環境布局,卻不曾留心。
此番,他來觀察幽獄外圍,不為別的,而是為自己進入幽獄,做最后的準備。
在他看來,如果洪承在等消息確定,就要沖自己下手,他就拖不了多久。
有母親在,他也不可能逃亡。
唯一能破此死局的辦法,就是干掉洪承。
靠他自己的力量,要干掉武力強大,護衛重重的洪承,無異于癡人說夢。
但若是借助體制的力量,他認為自己成功的機會極大。
他已通過張元和宋野的對話,知道了前番府兵營地騷亂,洪承已經受了上峰的嚴厲申飭。
如果這回,幽獄再弄出劫獄的大新聞。
洪承即便不死,也定要脫一層皮。
如此謀劃,只能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可他已別無選擇。
前世他有太多遺憾了,未能向母親盡孝,是他最刻骨銘心的幾個遺憾之一了。
上天既然給了他重生的機會,他絕不能讓這些遺憾再發生。
解決洪承,迫在眉睫。
打望許久后,鄧獨秀相中了花馬巷西側的一個巨大柴垛。
他在茶樓里挨到入夜時分,結賬下樓,在那柴垛邊繞了一圈,隨后趕回家中。
陪著母親吃了晚飯,又一起在院中納涼,一邊聊天,一邊吃著翠荷新買的西瓜。
趁著母親心情大好,鄧獨秀說了他要出外訪幾個應考的朋友,好為將來進學,交幾個同道。
劉氏心心念念地就是鄧獨秀進學的事,雖然擔心,還是同意了。
次日一早,鄧獨秀背著母親準備的厚實行囊,帶上一千叮嚀和一萬囑咐,辭出門去。
他去得老遠了,一回頭,母親還立在門邊盯著他,見他回頭,又沖他招手。
鄧獨秀眼眶泛紅,一咬牙,轉出了街口,行到老王鐵匠鋪前,高聲道,“掌鐵的,來一把匕首。”
王鐵匠正赤著精壯的身子打鐵,見是鄧獨秀,怔了怔道,“小哥兒要出門啊,出門好,出門好啊,是要防身吧,巧了,我這兒正有一把百煉鋼鍛的匕首。”
說著,折入棚中,取出一把匕首,朝鄧獨秀遞來,匕首森寒,刀身還鏤刻了血槽,鋒刃迫人。
“多少錢?”
鄧獨秀接過匕首,細細摩挲。
王鐵匠擺手道,“上回的鐵砂和鐵球,多算了小哥的,這把匕首就當添頭了,路上當心啊。”
鄧獨秀微微頷首,“如此,就多謝了,我出外游學,訪友,不往生僻地方去,掌鐵的不必掛心。”
他繞來此處,非為求購匕首,不過是將自己外出的目的,通過王鐵匠的口,告知給張元、宋野。
前番他從王鐵匠處購買鐵砂,鐵球,就料到張元、宋野會趕去詢問消息。
索性一事不煩二主,還讓王鐵匠做這個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