攔住她的是個青年書生,風儀不俗。
書生話罷,她才要拒絕,便聽聚會之地有聲音傳出,“李兄,我勸你還是回來吧,這位秦清小姐你是請不動的。”
才聽見那邊的聲音,秦清的臉色就沉了下來,她認出說話之人,正是寶榮巷的老相識施雪吟。
此女為人四海,附庸風雅,妒性極強。
“原來是秦小姐,失敬了。”李兄拱手一禮,“既然有熟人,秦小姐不如過去和大家見個面,打個招呼,梅弈棋梅兄也在。”
秦清不知怎么拒絕了,梅弈棋號稱江左梅郎,名聲極響,交游廣闊,得罪此人,或多或少會給她的編輯部大業造成不小影響。
權衡利弊后,秦清應下邀請,往那邊涼亭行去。
到得近前,便見廳中環坐了七八人,施雪吟正在其中,看向她的眼神含著譏誚。
雙方見禮后,秦清落座,眾書生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一股激賞之色。
居中而坐的梅弈棋表面上平靜,心中卻蕩起了漣漪,暗道,“如此姿容風儀,怎地從不曾耳聞,險些錯過。”
梅弈棋正暗生感嘆,卻聽他鄰座的綠湖絲裙女郎笑道,“適才咱們以春為題,一人一詠,現在該梅郎了吧。”
梅弈棋起身詠道,“漢江春水綠堪染,蓮葉出水大如錢。江頭橘樹君自種,那不長系木蘭船。”話音方落,滿座皆是叫好聲。
秦清也暗暗點頭,暗道這江左梅郎果然名不虛傳。
李兄朗聲道,“秦小姐既然和李小姐相熟,必定是東都名人,當此風雅之時,豈無佳句?”
秦清道,“我與詩文一路,本就荒疏,讀的多,做的少,向無捷才,不敢獻丑。”
李兄等人皆勸,秦清只推說不擅此道,正爭執間,聽一聲道,“新妝宜面下朱樓,深鎖春光一院愁。行到中庭數花朵,蜻蜓飛上玉搔頭。”
吟誦的正是施雪吟。
眾人皆道“好句”,施雪吟擺手輕笑,“我哪有這個本事,這是我們秦清小姐所作,似這樣的名作,人家可有不少呢。”
刷地一下,秦清臉色沉了下來。燈火幽暗,旁人并未察覺,只催施雪吟繼續吟誦。
施雪吟盯著秦清道,“秦小姐,你可要我接著吟誦?”
秦清冷聲道,“你吟誦與否,與我何干?”
這下任誰再是遲鈍,也聽出了秦清話里的火氣,場中氣氛頓時冰封。
施雪吟朗聲道,“諸位有所不知,前些時間,東都威遠侯二公子府上舉辦過一場詩會。詩會上,有一本小冊子流傳出來,上面刊錄的都是秦清小姐的大作。
我適才吟誦的那首也錄在小冊子上。按理說,如此詩才,我等都該驚嘆。豈料,詩會上有真正的才子指出冊子中有兩首,乃是他人之作。
嘖嘖,后來才知道原來冊子上所謂的大作,都是花高價錢購入的。可笑我們的寶榮巷才女秦清小姐,竟想用這樣的方式揚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