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道友,你修得是甚么大道?”
慈舟和尚突然間好奇心大作,實在是對眼前黑衣道人一路走到現在,感到不可思議,一舉一動都如觀掌紋,偏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,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薄霧輕紗。
游畢方微微一笑,柔聲道:“貧道起家以三尸九蟲,雖是上古鬼神道統,也是大有氣數。關鍵是勘破胎中之謎,得了前世一點真靈,恢復本來面目,以轉世之身繼承前世所有,譬如天庭人脈,無有掛礙,一身清白,輕身上陣,自然是如有神助,無往不利。”
白衣僧人心里了然,笑道:“你那前世身得佛門斗戰圣遺澤,法武雙修練成神功,又轉修玄門截道,實為靈寶天尊門人,入世扶龍庭,統率道兵掃平天下不服,延長國壽一甲子,終成國師尊位。可以說是三教同修,得天地人三界大力加持。只是如此一來,他也被王朝鼎革拖累,不得不一人獨斗天下旁門左道!九戰九勝,不知殺滅多少道統,被上界許多道脈祖師記恨上,卻也奈何不得。五臺劍派混元子甚至得了默許,偽成天魔誅仙劍下凡,絕殺朝廷國師之位加持龍氣,旁門左道修士一擁而上,才以雷法神通將其重創!即便如此,他還能布置后手,遁入九幽黑暗深處,化為紅蓮魔神,才堪堪解下與前朝種種承負!”
游畢方收起笑容,能聽到前世身的秘聞,也只有眼前的大慈悲尊者了,慢慢咀嚼一番后,苦笑道:“與天下旁門左道為敵,又被旁門劍仙背刺,非戰之罪!”
慈舟和尚搖了搖頭,笑道:“貧僧與你分說前塵往事,不過是點醒道友,莫要小看輕視天下人,以前朝國師扛鼎修為,國朝承天柱石境界,也不免隕落,差點灰灰去了。道友不過是洞天真君,想要掀翻中土帝國,遠遠不夠的!”
游畢方連忙擺手搖頭:“貧道深受朝廷大恩,怎么可能揭竿而起?貧道所有舉措,都是出于公心!”
慈舟和尚臉色不變,似笑非笑道:“四海商會不過一縣之財,在道友接手后,巧取豪奪,鯨吞蠶食,終于跨州連郡,占據魚糧、茶馬兩道無數店鋪田產,資產暴漲百倍不止,道友不覺得過分?”
游畢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,對自己順勢而為,用輸入型通脹收割天下,掀起小范圍的金融危機,一躍成為富可敵國的商界巨子,隱隱約約的有些得意。
“天下熙熙皆為利來,天下攘攘皆為利往!貧道身入紅塵俗世,自然是奔著名利去的,求的也是名利雙收!不過,最得意的手筆,卻是拿出少許資財收購咸魚,促使沿海漁家紛紛上岸置業,鼓動千萬失地農戶蹈海謀生,造船業興盛蓬勃,引導無數帝國子民開疆拓土,殖民四海。我為朝廷出謀劃策,對外釋放內部種種矛盾,延長國壽至少數十載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沒有苦勞也有疲勞,還得了無數人道功德,否則欽天監那廝用龍氣法禁鎮壓,貧道怎會輕易脫身出來,弄個化身糊弄過去?”
白衣僧人順利探出口風,也不多話,笑道:“道友鋤頭揮的好,一個勁地挖空中土帝國墻角,又堆砌成墻面,貧僧原本是很難理解,不過縱觀道友所作所為,怕是萬千資財過一遍手,都得扒拉下不少油水以自肥。如今,道友前世身忙地焦頭爛額,就是拜你所賜啊!”
游畢方輕輕嘆道:“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!那廝拿我做棋落子布局,徹底洗白,王者歸來,算計地如此之深,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,怕是以為天下無人了!”
白衣僧人笑道:“原來如此!貧僧瞧著你們明爭暗斗,前塵往事與今生今世糾纏不休,前所未見,也是頗有趣的樣子,從今往后,就不再插手了!”
游畢方注意到白衣僧人語氣真誠,分明是真情流露,心里微微一松:“但愿如此,但愿如此!”
一僧一道,兩人無話可說,默默地站著,在千佛塔上俯瞰奇峰口城,看見不少黑影從城外潛行進來。
慈舟和尚臉色不變,冷聲道:“又是這幫朝廷鷹犬!他們想干什么呀?”
“以貧道來看,怕是抓捕那些身負魔神道種之徒!”
游畢方左手縮進袖子里,通過葬土龜殼,將這些朝廷鷹犬里也算菁英的家伙,統統纏在五黃太歲身上,要與它作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