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里沒有漁網、竹簍等一干捕魚器具,謝云煙也不著惱,瞧著溪水里密布亂石,心里頓時有了定計。
謝云煙腳踩草鞋,拄著鋤頭穩定身形,涉水走進小溪里,隨手將石頭扒拉過來,堆壘高出水面,形成一條“分水嶺”,一直延伸到對岸淺水處,隨后又在分水嶺后面,用石頭圍成三面成環的蓄水壩。
沒過多久,從上游沖下來許多枯枝敗葉,魚獲可是一條都沒有。
謝云煙也不生氣,逕自去搜集柴禾干草,發現一叢野蔥,翠綠可愛,心里一動,瞧著老成些的,拔了幾顆蔥頭,揣在身上。
稍后,謝云煙在河邊做了個簡單的行軍灶,也就是三塊大石頭搭灶頭,上面架一塊扁石,石頭朝上一面有些青苔,順手用磨刀石擦拭干凈了,再用溪水沖洗干凈備用。
剛才那一番大動作,在小溪里激起許多濁泥污水,嚇得魚蝦走避不及,現如今泥沙俱下,河水澄清,魚兒紛紛回來,在根子抓牢泥沙,固定在河床上的水草間覓食。
一不小心,順流而下的魚蝦就著了道,落在陷阱里脫不出身,畢竟水流湍急,出口又如此狹小,哪怕有一二僥幸生還,余者仍舊身陷囹圄。
“時機夾地剛剛好!”謝云煙用鉆木取火點著了柴禾,燒地灶臺滋啦滋啦作響,不慌不忙地走去小溪陷阱處,撇走浮在水面上的枯枝敗葉,就看見“水壩”里大大小小十幾尾河魚,心里有些欣慰。
謝云煙順手抓起兩尾大魚,用干草穿了魚鰓,提溜出水,沉甸甸的,很有份量,就覺得足夠了。
于是,謝云煙一腳踹開“水壩”,任由大部分魚獲順流而下,放它們自去。
出水的河魚不停開合闊嘴,生氣漸漸消失,眼看著就要開始壞了。
謝云煙如今也算是方外之人,有修為在身的野道士,循著便宜師傅“煙波釣叟”以心傳心的規矩,雙手合十,念誦了一遍《往生咒》,送這兩條河魚的精神,來世再投個魚卵。
“魚兄機靈,魚弟聰明,生于山林,長于野溪!今我肚餓,良藥難醫,懇請二位,救我一命!”
謝云煙說了番自己都不信的怪話,此時稍稍心安,用溪水里洗過的鋤頭,給兩尾河魚開膛破肚,取出內臟墨衣扔掉,又檢出魚膏,放在燒滾燙的石片上。
沒過多久,魚膏融化,焦香彌漫開去,底部出了許多熱油,就是腥氣有點重。
謝云煙趁機撒了一把野蔥頭上去,不僅壓住了魚腥味,還有一股撩人的蔥香,再放上幾片鋤頭割開的魚塊。
冷水落在熱油上,只聽滋啦啦一陣脆響,魚皮焦化傳出誘人的爆香,潔白如玉的魚肉泛起喜人的奶白色,蔥油浮起化作點點油星,石板上盡是醇厚的魚湯。
謝云煙從兜里掏出兩根細長的竹筷,慢慢翻動半熟的魚塊,讓它兩面受熱,最后撒上一撮粗鹽,這石板燒野魚就大功告成了。
謝云煙抽走未燒盡的柴禾,任由灶底下的熱燼捂著石板,左手端著樹葉作碗,右手竹筷夾著魚塊,也不怕被燙嘴,忙不迭地吃著勞動成果。
附近的草叢里,幾個半大小子從頭到尾看了個寂寞,不住地吞咽口水,實在是饞嘴地很了,卻不敢冒頭出來。
謝云煙吃掉大半條魚,打了個飽嗝,知道不宜多吃,聽到身后有響動,立即明白過來,回首揮手招了招。
嘩啦啦一陣騷動,村里的小子們盡管被“癡呆子”名聲唬住,卻禁不住烤魚的誘惑,有過忍耐,也有為難,最后統統現了身。
眾人圍著灶臺坐下,小子們發現,傳說中的“癡呆子”眼明心亮,不僅廚藝嫻熟,言談舉止之間,也是有章法可尋,便放下心事,一起大快朵頤。
謝云煙經此一事,不僅重新認識了不少族人,還收獲了幾個小伙伴,一舉多得,不由地暗暗得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