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角余光瞥見,王太公也不怎么動作,就將牌位前的香燭燭火,不過指頭長,瞬息間催漲至尺許高,一時間宗祠后堂如火中燒,。
“清香白蓮太素氣!王公與族氣交感修煉,終于有成了!”
這場殺豬宴從傍晚持續到晚間,婦孺老弱陸陸續續退場,剩菜收攏到一起,還有三大桌幾十人,喝酒劃拳猜枚,享受著難得的閑暇時景。
這時候,謝云煙右手提著兩刀里脊肉,左手抱著一壇席面上順手拿下的花雕,逕自上了烏龍山。
山君暴躁,不好招惹,謝云煙逕自上了鷹嘴崖,找到木客所在的涯庭。
謝云煙看著這株形如野狐有六尾,昂首蹲踞朝鈞天的千年樹妖,不慌不忙地獻上干草扎的芻狗、蟠羊、青牛等祭品,再用花雕酒澆了一圈,最后掏出木皮雕刻的青狐面具,扣在臉上,打散了發髻,披頭散發跳起祈神舞。
起初,謝云煙還有些生疏,幾次三番后,漸入佳境,一時間舞態生風,竟然凝聚出自然造化之精神,廣布恩澤于枯朽腐壞,將先前偷偷搬運出山君洞府,丟在木客腳下的骸骨,一一超拔解脫去了。
去了這塊壘,木客心情稍霽,借來一陣過路清風,卷起幾縷山嵐霧氣,趁機化形脫殼出來。
木客雖為千年樹妖,也是烏龍山地氣孕育而出,本身就是天下間有數的精靈,化身出來會客,卻是一尊非男非女,面容清瞿的老者。
謝云煙不知為何,此時氣數穩固,見著千年樹妖化形脫殼當面,也是渾然不懼,拱手揖禮道:“云陽道友,貧道有禮了!”
木客愣怔片刻,生生受了此禮,不慌不忙拱手回了一禮。
《抱樸子·登涉》有云:“山中有大樹,有能語者,非樹能語也,其精名曰‘云陽’,呼之則吉。”
謝云煙一開口就是關鍵,姿態擺地很低,千年樹妖不想壞了方外叢林的規矩,只能以待客之道回應。
“貴客何來?”
謝云煙笑了笑,也不回話,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副棋盤,黑白子各一百八,伸手延請樹精“云陽”對陣博弈。
“木野狐!貴人有心了!”
謝云煙執黑先行,“啪”地一聲,落在天元位上。
聽在樹精云陽耳朵里,不吝是平地一聲雷,震動四野八荒,忍不住挑起眉頭,卻也沒有說什么。
謝云煙瞧著這路數,暗道:“這樹精云陽道行精深,還真的挺能沉得住氣!不錯不錯!”
謝云煙收手回來,微微一笑,道:“貧道執天之刑,替天行道,與云陽道友作個人劫!自知功行淺薄,法力低微,只得與道友縱橫之間論勝負,黑白無常分高下!”
樹精云陽已經感受到劫難的氣息,并非來自九天高空之上,也不是九地黃泉之下,想著自己也算是此道好手,便欣然接受了此約。
誰知,謝云煙下棋落子飛快,僅僅前三十五手,就大致布局完成。
樹精云陽原本有一條大龍,占據中原位置,結果被對方從邊邊角角發起猛攻,經過一番慘烈的絞殺戰,中原大龍被屠,連綿不斷的棋勢更是被切割地支離破碎。
謝云煙看著對手敗局已定,笑道:“天時已過!新朝國師曾叫囂,建國后不許成精!”
“云陽道友,現如今龍氣法網恢宏,疏而不漏。你若是應劫蛻形,恐怕會風云突變,有不測之危!”
樹精云陽面色鐵青,忽然想起對手帶著善意而來,恐怕是應有所圖,拱手揖禮道:“貴人有心了!若我執意渡劫,貴人何以教我?”
謝云煙笑道:“我送云陽道友八個字:與天對弈,化形飛升!暫且做個木形仙,飛升到東方青華天,有的是靈根仙木,豈不快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