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家主聽到自己有救了,來到嗓子眼的大石頭重重落下,暗道一聲:“果然如此!這些江湖術士賣弄嘴皮子,無非是求財,比不過那人,要的是我的身家性命。”
吳釗海臉上擠出幾分涼薄笑容:“道長別有顧忌,但說無妨!”
謝云煙點了點頭,笑道:“吳家也算是本地士紳豪強,族人甚多,行事未免有些無所顧忌,功德不修,方才會有此劫。”
“依貧道來看,當下時節正是去年陳糧用地七七八八,春種秧苗正是抽穗灌漿時,不若以貧道草名白額侯的名義開粥場,周濟左右村人,積修千百功德,以圓滿氣數。畢竟,士紳門里好修行!”
吳家家主聽到這話,起初還有些不敢相信,旋即明白過來,知道青衫道人不是尋常的江湖術士,暗想:“這道人所謀甚大,竟然不是沖著錢銀來的,想必是放長線釣大魚!”
吳釗海故作大方道:“好說好說!道長也知道,我這般地方上的大戶人家,上面一向盯得很緊,哪怕是田畝土地過了線,推恩令,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斧,隨時都會落下來!”
“開粥場不是不可以,我就是怕上面懷疑,擔心道士阡吳家有收買人心之嫌。既然道長說了,以白額侯的名義,我估計大約是不妨事的。只是如此一來,地方震動,后果需要道長自己承擔,吳家不想被牽連上。”
謝云煙想到過,這般士紳豪強都是厚顏無恥居多,萬萬沒想到竟然如此卑鄙,只想拿好處,完全不想負責任,所幸者如此一來,更符合自己為烏龍山山君積修功德之初心。
于是,謝云煙沉吟片刻后,無奈地點了點頭:“甚好甚好!”
任誰都能聽出來,青衫道人言不由衷,直若啞巴吃黃連,有苦說不出來,不由地掩口偷笑。
謝云煙可是后天演道的個中好手,臉色巍然不變,可是輕微抽動的眼角,還是將他的不爽心情賣了個干凈,加上諳熟七情六欲之道,哪怕鼻毛修煉成白色的老狐貍,吳家家主吳釗海也沒能察覺出來,一副自以為得計的老神在在。
換作以前,謝云煙有移星換斗的法力在,哪里會和這般愚蠢的凡人斤斤計較,一巴掌拍死了事,可是自從他在圩市洗練道心,決定入世修行,做個小隱于野的紅塵仙。
“貧道且把千年修行暫且放下,與爾等在人心鬼域里彼此算計,唱一出聊齋志異。”
當然了,謝云煙此身與烏龍山山君定約,擁有虎嘯鐵布衫的護身罡氣,又按五方五行得了大成境界的虎爪功夫,自然不虞有事。
“可惜,貧道身邊有便宜小舅子王龍象在,自保綽綽有余,兼顧他人恐怕力有未逮,不若……”
謝云煙拱手打了個道揖:“吳郎,吳家前面庭院那棵老槐樹,眼下被貧道拔除蠱毒咒術,又恢復如初,靈性具足,實在是煉器的良才。”
“為了以防萬一,煩請吳郎親自出手,為貧道取一截手臂粗的枝椏,約莫兩三個時辰,定然能打造出一把降妖伏鬼拔毒除蠱的木器來。”
吳家家主心里暗道:“果然如此!這江湖術士根本就是沖著我家老槐來的,此樹承載我家文運氣脈,怎么能輕易予人?”
吳釗海自以為知曉了青衫道人所求,可以憑此弱點拿捏此人,為自己效勞,孰不知謝云煙就是擔心自己無所求,會讓人忍不住多想,才會故意露出破綻。
謝云煙看著吳家家主吳釗海自以為得計的神色,心里暗笑:“這就叫,遇強即屈,借花芹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