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中行堰等人的心思,姒伯陽了然于心。他嘿然一笑,道:“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!”
“姚紀那人,雖極其的想殺我,可他不會明知這當中的危險,依舊拿自身做餌的。”
“他這種人穩坐后方,運籌帷幄還行。要他親身涉險,你覺得誰能說動他?”
中行堰眉頭一皺,苦笑道:“確實,主君說的是,以姚紀屬烏龜的性子,又怎么可能會犯險!”
姒伯陽淡淡道:“會宴上的‘姚紀’,只是一個替身而已。哪怕那個替身,是一尊地祇級數的強者。”
“不過,他這一次也是把上虞氏的老底子,一下都壓了上去。不只是一個地祇級數的替身,還有兩尊‘叩天門’的人物。”
“姚紀要是知道,這三個人被我永遠的留在了湯浦淺灘上,你們說他會不會氣的吐血?”
中行堰笑著回道:“吐不吐血,咱不知道,可這一回,姚紀要不給咱一個交代,正好就給了咱一個出兵的理由。”
“臣倒是想看看他的上虞氏,能不能經得起咱山陰氏的兵鋒。”
就在姒伯陽與中行堰一眾家臣說話之際,蔓延數十里的火勢中,一道道冒著蒸氣的人影,終于闖出了火海。
這些人大多都是神骨級數以上的高手,生命力強大,硬生生的扛著火勢沖了出來。
雖然能走出火海的神血級數不是沒有,可是神血級數能在火海中逃生,能撿回一條命,已是極為不容易了。
大片大片皮膚被火氣灼燒,留下的燒傷、燙傷,以及最后可能的傷口感染,就是神血級的身體素質,都不一定能扛得住。
“降者不殺!”
“降者不殺!”
逃出火海的人,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。一重重聲潮乍然響起,兩萬大軍陳列的軍陣,盾如墻,戈如林,出現在他們眼前。
轟!轟!轟!
一邊喊著口號,這一個個方陣,一邊徐徐推進。整齊劃一的腳步,落地時發出隆隆聲,簡直如同打雷一般,極具震撼力。
灌豹披散著頭發,失神的環顧周匝后,再度將目光投向山陰氏大軍,呢喃道:“數萬大軍吶……毀于一旦,我灌豹有罪啊!”
以灌豹的修為,在火勢起來的時候,不是沒有可能提前逃走。只是作為一位統兵大將,灌豹不愿拋棄自家將士獨自逃命。
要走,也該是與麾下將士一起走!
可是,就這一步慢,導致步步慢,最后被困在火海中。要不是灌豹實力過硬,早就被燒成灰了。
灌豹輕撫刀鋒,嘆了口氣,道:“事已至此,我已無顏茍活于世,只望一死,能贖我兵敗之罪。”
他手掌猛地攥住刀鋒,鮮血將刀口染的血紅:“幾萬上虞兒郎,沒死在堂堂正正的戰場上,反而被一把火燒的一干二凈。”
“我恨吶!”
灌豹心里清楚,這一次兵敗,責任固然不在他。但幾萬大軍傷亡殆盡,上虞氏元氣大傷,徹底斷了姚紀一統會稽的指望。
只此一條,就算兵敗不是因為他,可是作為統兵之一,他必須要給上虞氏的族人一個交代,那個交代絕不包括跪地乞降。
灌豹將染血的刀,指向軍陣,吼道:“諸位,與我死戰,”
匯聚在灌豹周圍的人,怒吼:“死戰,死戰!!”
“殺——”
“殺——”
“殺——”
面對這些殘兵敗將最后的負隅頑抗,山陰氏一座座軍陣,直接給予強力回應。一個個‘殺’字血淋淋的,回響在這一片天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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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虞氏,宗祠,
姚紀面朝屋門,靜靜地站在姚姓歷代先人的神主牌位前。
在親自送走魯頤與三位老祖以后,姚紀便抬步來到了宗祠大殿,立于列祖列宗的面前,等待著最后的結果。
為了襲殺姒伯陽,以及同時打垮山陰氏的精銳,姚紀自以為自己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。只是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