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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軍大營,
屠奉面無表情的坐在上首,手中把玩著一枚圓形玉佩,玉佩之上,銘刻著一枚‘姬’字,一筆一畫間,仿佛圣道照耀八方。
“錢唐君……”
屠奉看著暗淡無光的玉佩。
這是屠奉臨行前,向吳國國君討來的本命玉符。
其中蘊含著錢唐君的一絲精魄,錢唐君無事,這枚本命玉符自然無事。錢唐君若出事,這枚玉符也有顯示。
“如今,錢唐君的本命符,靈光黯淡,法性已無。看是錢唐君,已遭不測。”
“只是,不應該啊……錢唐君麾下四萬水師,就是地祇出手,都討不到好,誰能殺得了他?”
“但這本命符,確實與錢唐君性命相聯。錢唐君一死,本命符靈光立即崩碎,這法門從未有過差錯。”
屠奉眼瞼低垂,異常干澀:“所以說,白沙河一線,絕對是出事了……”
他如此想著,放在公案上的手,不覺捏拳:“呵,出事了啊!!”
屠奉雖知道白沙河一線,是靠不住了。可是他的嘴極嚴,一點口風都沒往外露,連軍中心腹都沒有透露分毫。
整個東南一線的吳軍,除了他這個統帥以外,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。
在一眾部將的眼里,屠奉一直都是一副成竹再胸,運籌帷幄的模樣。殊不知白沙河一線戰局大壞,東南一線形勢將有逆轉,
事實上,甘籍與范諍的擔心,不無道理。
屠奉這人,久經戰陣,城府深沉,用兵老辣。將希望寄托于屠奉犯錯上,還不如想著用堂堂正正之師,以硬實力擊敗他。
若是把希望,放在屠奉決策出錯上,才是真的愚不可及。
說不定什么時候,就會被屠奉算計,什么時候踏入死路都不知道。
就像現在,哪怕甘籍,在得到軍情回報后,就立刻下令,不惜一切代價的攔截,屠奉與白沙河一線的聯系。
而屠奉也確確實實,沒有接到一份有關白沙河的軍情。
只是,他手上靈光崩碎的本命符,卻讓甘籍等人的苦心部署,成了一個笑話。
一個很簡單的道理,連掌握四萬水師的錢唐君,其本命符的靈光都崩碎了。那他手上四萬水師,還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,
屠奉瞇了瞇眼睛,呢喃道:“錢唐君,若是死在會稽,那可真是要捅破天的。而我現在的處境,也越發的危險了。”
“不過,本想著東南一線,與會稽水系,兩路并進,現在看來,這個兵略,只能半途而廢了。”
“會稽……會稽……”屠奉沉吟了片刻,嘿然冷笑:“罷了,罷了,錢唐君都死了,我又何必還在會稽的東南門戶,繼續堅持?”
“只是就這么退軍,無論如何,也不好向朝野交代。那就……虛晃一槍,給朝野一個交代,然后再走。”
屠奉的目光,看向空曠的大營外,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。
誰又能想到,本該一路長驅直入,掃平甘籍大軍,為吳國開疆拓土的屠奉。此時的心里,竟然是打著退軍的主意。
所有人都以為,屠奉不知道錢唐君的生死。可是屠奉偏偏知道,錢唐君已死,還由此推出白沙河之戰的勝負。
所有人都認為,作為吳國左將軍的屠奉,一定會費盡心思,想著如何滅掉甘籍大軍。
實際上,屠奉對甘籍的兵馬,其分量看的很輕。就算他表現的一副,對其很重視的樣子,但實質卻非如此。
會稽氏族中,真正讓屠奉視為對手的,從頭到尾,只有姒伯陽一人。
除姒伯陽以外,其他人都未臻達地祇層次,在屠奉的眼里,連讓他正視的資格都沒有。
會稽氏族的那些首領,對于立身地祇層次的他而言,簡直就是不堪一擊。
雖然甘籍用一些無賴手段,能讓屠奉稍稍側目。可是屠奉稍稍認真一下,就能讓甘籍一敗涂地。
當然,甘籍這人很聰明,從不將自身置于危險境地。屠奉每每想要對甘籍動手,卻又抓不到甘籍的痛處。
屠奉嘖嘖道:“姒伯陽……這又是個什么樣的人物,殺地祇如割草,實力深不可測。如今又有開國之相,即將成為一國之君。”